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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人便像亲姐妹一样携手往凉亭那边走,留下阿沅一个人在后头。

    程让走到她面前,有些奇怪,“大嫂和你姐姐怎么走了?”

    阿沅随口道:“她们去吃杏酪了,我……”

    没说完就被程让打断道:“你想吃杏酪?我带你去吃啊,还有山药糕。”语气特别真诚,让阿沅的随口一说显得十分敷衍。

    “呃,我刚用完膳呢。”她委婉拒绝,想了想提议道,“我们随便走走吧,消消食。”

    前一句有些小失落,后一句立马由阴转晴,“好啊,你病好全了么?见风要不要紧?”

    “全好了,不要紧。你最近在忙些什么?”阿沅装作随意问起,其实不过是想打探消息。阿父最近愈发忙了,连晚膳都不能一起吃,除了嘉台战事,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让他这般忙。

    程让边走边道:“我其实平日里没什么事,就是练武读书,是不是很枯燥?”他是想细说的,但是想了半天竟然想不起来有什么可以分享给未婚妻的趣事……难道要说他昨日将骗他去花楼喝花酒的小伙伴打了一顿吗?小伙伴已经赌咒跟他绝交了。

    想到这儿,他忧伤地叹气,早知道就不打脸了。

    阿沅估摸着他确实很闲,昨日就听绿绮说他在外惹是生非。具体什么事倒没说,但她觉得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你昨日做了什么?”

    “啊?”程让一下子慌了,抬手就要挠头,但又觉得欲盖弥彰,生生忍住了。他赶紧左顾右盼,寻找能够转移话题的东西,“我昨日上街来着,啊,对了,我给你买了支簪子!你要不要看看?”

    他在心里悄悄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他昨日确实上街了,簪子却是前几日就买好了的,放在一起说就好像回答了“昨日做了什么”的问题。混淆视听、浑水摸鱼功力一流!

    阿沅没听出有什么不对,虽然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但还是宽容地顺着他意回答道:“好啊。”她想的是,程让在外面惹是生非时还记得给她买了支簪子,也算有心了。

    那是一支银簪,盛放在乌木盒里,簪头镶了颗珍珠,边上还缀着米粒大的白玉。

    很素雅,素雅得可以戴孝。

    程让还问她:“好不好看?要不要我给你戴上?”

    不用了吧……生辰宴是喜事,为了显喜庆,阿沅今日穿着一袭酡颜色春衫,秀发上配的是妃色绾带,怎么看都和珍珠银簪不搭。况且她还未及笄,不好戴发簪。

    她认真思索该怎么拒绝才能不伤一颗少男心,思来想去还是道:“这簪子真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阿姊和江姐姐还在等我,我该走啦。”摆出珍视的态度,曲折避走。

    程让有点失望,阿沅好不容易来一次他家,竟然这么快就要走了,他还想带她去看看自己的武器仓库呢。他瞧了眼阿沅的小身板,暗暗打算什么时候给她定做把匕首,姑娘家还是要带着点东西防身才好。

    两个人原路返回,到了花园凉亭那儿却不见林泠和江芸香的身影,石桌上倒还有两只碗没来得及收拾下去。程让叫住过路的侍女,“大嫂和林家大姑娘去哪儿了?”

    侍女一脸喜庆道:“将军从嘉台来信了,少夫人请了林家大姑娘去花厅听消息,听说已经打完仗了。”

    阿沅闻言有些意外,之前看十九那讳莫如深的样子,她还以为这次战事会比较胶着,没想到不过一个月的光景,这场海防战役便结束了。她心里稍松,结束了就好,也免得百姓流离失所、将士马革裹尸。

    程让像是对这种消息习以为常,在他印象里,他爹每场战事都是得胜而归,区别的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之前他爹去清州南边剿山贼,几个月都没回过家,这次打海盗算是时间短的了。

    “程将军真厉害。”她由衷地夸赞。

    侍女看她态度和善,没忍住又说道:“要说还是虎父无犬子,听说都尉大人立了大功呢!”都尉大人就是程诩。

    程让听着有点不乐意,挥挥手将人赶了下去,“你去将凉亭里的碗收拾了。”待侍女告退后,他还嘟囔道:“要是我上战场,肯定比我兄长还厉害。”

    阿沅隔得近,听到这句话后抬头瞧他,他脸上是不服输的少年意气,熠熠生光。是啊,他肯定会比他兄长还厉害,成为赫赫有名、名垂千史的战神,还让时空救助委员会特别怜惜他的英年早逝……

    英年早逝,她在嘴里细细咀嚼了下这四个字,苦涩的味道便从口腔蔓延到胸膛,然后又一瞬间涌上眼角。眼前的少年风华正茂,谁能想到十年后凄惨死去的光景?

    “你怎么了?”程让小心地用手指碰碰她肩膀,他看到她眼圈都红了,高兴得?

    阿沅眨眨眼睛,将那股泪意憋回去,笑了笑说:“没事,我太高兴了,海边太平了就好。”

    两人沉默地去往花厅,半路上程让有心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得劲,只能盯着前头阿沅的发带看,妃色的发带随着主人的动作一飘一飘的,像羽毛一样挠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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