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三殿下道,“而且他们之间的差别也很大。有的幽族子民有自己的语言文字,有的喜欢避世隐居,有的则喜欢猎杀,甚至会越界。浸月……哦,也就是我父亲,之所以会遇到我母亲,也正因为有一部分幽族越界食人,需要他过来处理。” 沈元夕听得津津有味,但也手忙脚乱,手指习惯性地就动了起来。她看书时,喜欢提笔在旁标注,只是这一抓,抓了个空。 举着吧,太尴尬,放下吧,三殿下又瞧见了。 沈元夕只好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 “这些写下来会更清楚。”三殿下见状,顺势牵起她的手腕,向寺庙后山走去,“以后我会再与你讲。” 沈元夕跟着他,也无心看景,三殿下走哪她跟哪就是,完全忘了其他,追问道:“《考幽》里还记载,每个幽族出生后,都会有一个会说话的灵仆,是黑色的,比如豺狼虎豹。这个是真的吗?” “上三门的确有。” “那……”沈元夕眼睛亮极了,一脸期待。 三殿下明白了。 他淡然道:“我的是一只乌鸦。” “……嗯?”沈元夕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实那不叫灵仆,它们叫耳听。上三门的新一代出生后,长辈就会去幽林抓灵兽订立契约。愿意订立契约的灵兽就能获得言语的能力,成为新生儿在白天的耳朵和眼睛,在他们睡觉时,帮他们盯梢。” “三殿下只有一只乌鸦做耳听吗?” “是。”三殿下点头,“一般来说,为方便收集白日的见闻,耳听多以飞禽为佳,但有些为了脸面,会找更凶狠的猛兽为耳听。浸月……也就是我父亲,考虑到我将来要去大昭,就为我抓了只乌鸦,告诉我,越常见越方便。” “那,三殿下的乌鸦呢?”沈元夕问。 “你想看?”三殿下想,乌鸦有什么好看的,而且那只乌鸦的嗓子很难听,开口必然会吓到沈元夕。 他很是嫌弃自己的那只乌鸦,说道:“打发它回幽族送信去了,等它回来,我教导几番后,会带它来见你。” 说到这里,三殿下笑了笑。 “也该回来了。” 他写给母亲的信,也应该有了答复。 他感应到命定的红鸾,却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所以请教母亲,想让更了解少女心思的母亲指点一二。 参照浸月的做法必不稳妥,他还是想与沈元夕慢慢相处,不想和父亲一样,见面就承受“甜蜜”一刀。 “再说回最初的问题。” 三殿下没忘这番话的起始。 “人间的这种神像神庙,算这里的人,自己的构想和创神了,就如南北诧异,每个人传说的都不同,千年下来,不必追本溯源,想怎么拜就怎么拜吧,总之已经不是那些幽族了。” 沈元夕深深点头,“有道理。” 三殿下什么都懂,真厉害啊。 后山一片梅林,是华京三绝之一。 沈元夕看了,只觉一般。 或许是快要开春,加上最近雪薄,梅花虽盛放,却少了点意境。 沈元夕想,还不及三殿下有看头。 她因为始终不敢大胆端详三殿下,对三殿下的印象,都是碎片拼接。 看个脸,看个头,看个肩膀,再看个衣裳,然后把这些拼在一起,大约能知道今日三殿下的样子。 他似乎穿了五层,算上他遮阳光的披衣,应是六层。 最里头那件是雪白的,领口露出了点柔绿的锦边,应是里头的第二重衣,再往外又是浅蓝的外衣,束了腰,又披了件浅紫的外衫,样式像春衫,春衫外搭了件薄似蝉翼的深紫轻纱罩。 别说漠北没男人会这么穿了,就是京城里,她也见不到这种穿法。 奇奇怪怪,但就是好看,华丽高雅,她异常喜欢。 总之,三殿下这么穿,几乎全让沈元夕解闷玩了,一次次的偷看,一层层的发现,然后再确认,一路就是这么琢磨着走来的。 “哪个好看。”三殿下带她走到梅林中央,忽然歪头看向她。 沈元夕慌张收回小心思,这才去看那些梅花。 看来看去,也只有前面那株梅花看起来开得最繁盛。 “那个——” 沈元夕指着那株梅花刚想问为何它跟别的梅花开得不同,就听三殿下满意道:“有眼光,它正是我种的。” 沈元夕默默咽了后半截话,称赞道:“很漂亮。” “二百多年前,我与世宗来为此山栽梅,百年过去,这里除了我种的梅树,其余全是死后新种的了。”他眯着眼睛,嘴角上扬着,语气是开心的。 “你要种梅树吗?”三殿下问。 他突然看过来,沈元夕没有看梅树而是偷看他的视线恰巧被撞到,不敢明目张胆收回去,只得装作思考,慢慢移开。 “《开物》一书中说,梅树……不是四月份栽种更好吗?”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