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阳台,中间立着一副对开的木头画架。作画之人下笔轻重不一,画板上的线条无比凌乱,毫无章法。 夜风吹拂过来,画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谢老师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太刻意追求改变了,太急于摆脱那人的阴影。结果反而不尽人意。 她如今画出来的都是垃圾! 女人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墙壁冰冷,凉意爬满脊背,蔓延全身。 可司濛全然没感觉。她的指尖燃着烟,猩红的火星子在漆黑的夜色里忽明忽暗,格外显眼。烟雾腾腾而起,缥缈不定。烟雾缭绕之下的那张脸迷离而深邃。 自从和晏竟宁结婚以来,她的作息有了很大的调整。她很少在半夜画画。 然而今天到了这里,他自然就管不到她了。 吞云吐雾,人是清醒的,不再恐惧,心平气和。可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没有头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西北地区的秋夜比南方地区冷多了。司濛穿的少,手脚冰凉,却一点都没感到冷。 巡回画展在即,她却没能交稿。她不急,主办方都要急死了。 汪雪涵从不催她,可她知道主办方早就把她逼急了。她为自己挡了很多。 真如那个人生前所说的,她这个人生来就是给人招惹麻烦的。 烟抽了大半包,她支起身体,抬手扯下画架上的画。烟头触碰到画纸边沿,青烟腾腾升起来,火光冒出来,火花四溅。 看着火光,司濛突然变得异常兴奋。 —— 夜班三更,晏竟宁觉得口渴得厉害。硬生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醒来那刻,远远就看到磨砂玻璃上印出一道火光,扑闪跳跃。 “司濛!” 他心头一紧,呼吸一滞,连鞋子都顾不上穿,拔腿就冲了出去。 拉开玻璃门,他闻到了刺鼻的焦味儿。画纸在地上燃烧,而女人就坐在一旁痴痴看着,面无表情。 “找死啊!”一瞬间火气冲上脑门,就像脱闸的洪水汹涌而至,不受控制。他忍不住爆了粗口。 抬腿就欲去踩燃烧的画纸。可一低头却发现自己还光着脚。 立马转身穿上拖鞋,去卫生间接了盆冷水出来,半盆水浇在画纸上,火一下子就被熄灭了。 余下的半盆水,他毫不客气地浇到司濛的脸上。 “你给我好好冷静冷静!” 司濛:“…………” 冰凉的自来水,从头浇下去,全身透湿,一瞬间寒意四侵。司濛整个人倏然回了神。 “晏竟宁,你有病啊!”她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放声大吼。 “是,我是有病!有病也是你给逼出来的,看看你这见天的都在干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这里烧画,你是想把自己烧死还是怎么的?好好的一个人,非得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整天这么无病呻吟,有意思吗?”晏竟宁胸腔蓄积了无数火气,整个人彻底爆发了。 “无病呻吟?”司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竟然说我无病呻吟?” “难道不是吗?这年头谁活得容易?谁身上不得经历点事?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他们还活不活了?我说了很多遍,让你好好活着。死亡是所有人的归宿,谁都要走到那一天,没必要这么急。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我特么最讨厌的就是有人不爱惜自己的命!” “大话谁不会说?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