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早些见到姜冕,哪怕早一个时辰,早一刻。分别一月有余,步步紧追,犹不见人,煎熬得心都要荒芜掉。 我害怕,他如母妃那样,一旦消失,就再也见不到。 东海的风,凌冽狂乱,吹得我如要飞起。一箭破空,迎面射来,正中我发束,玉环碎裂,墨发如泻。明明能夺命,却非要恐吓一番。兴许也是试探,我有无带来伏兵。 我一骑不停,直奔前方,踏入敌方埋伏圈,朝着那一箭来的方向抛出了袖底私藏,五枚霹雳火药飞袭之下,炸翻了一片潜伏敌军,血肉飞溅,尘土飞扬。 战马受惊,血肉横飞中奔出一骑,自尘烟中直奔我而来。我速度未歇,迎击而上。尘烟过后,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眉清目秀,从前的羸弱怯懦尽被隐忍坚毅取代,持一戟厮杀而至。我抽取腰间匕首,战马与他错身而过时,挥刀断戟,削铁如泥。两人目光瞬间交锋,宿命如此相逢,谁道不曾预料呢? 叔棠!或者是:“裴回!” 他嘲讽地手持断戟:“龙鳞果然不可逆。” “身为亲王,你与裴柬勾结,私通东夷乱军,可知罪么?!”我调马再至。 “成王败寇,此时问罪是否太早了些?”他扔掉一半断戟,目光凌厉,不复当初少年,“亲王?是否要我对你们一家感恩戴德?” “君臣朝纲,谋反便是谋反,何谈成王败寇!”我握紧龙鳞,怒视他,“亲王已经不能满足你的野心了么?化身裴回远遁京师,游走于京畿,混迹于青楼市肆,获取情报,冷眼观王侯,你便以为众人皆醉你独醒了?” 他大笑:“雍容皇兄,不,元宝儿姐姐,你什么时候聪明如斯了?化身裴回邂逅容容,是天意安排么?那时你若能随我而去,我们今日兴许就不会如此相见。玉兔银蟾似多意,乍临棠树影裴回。你看,棠影徘徊,我对自己有过暗示了,你却直到亲征途中,夜营篝火,才敢确信。我能说,容容其实并不希望我就是裴回,或者你还是太笨么?” 这种自恃聪明的人,自然瞧不上别人的智慧,而恰是这样翻云覆雨的人,恨不能一边践踏别人一边嘲弄真相。趁着这个机会,我迅速查看四周,伏兵五去其三,残兵整顿,虎视眈眈,只等令下。我如掉进狼穴的兔子,群狼要等狼王玩够,或者等狼王慢慢咬死兔子,围观助兴即可,同时防卫侦查兔子的救兵。 然而叔棠的伏兵只有这么些人,有些难以解释。难道裴柬不是为他所用,而是他为裴柬所用,才导致他的领兵只有眼前不足千人? 到目前也未能见到姜冕,我只能沉住气:“从小我便当你是兄弟,后来即便我怀疑你有反心,也希望事情尚有转机,不至于无法挽回。即便到了今日这地步,你若弃暗投明,不与裴柬为伍,我依然可当你是亲王,我的皇弟!” “不知是你太天真,还是你太狡猾。”他叹息里嘲讽多于惋惜,望着我的目光极具同情,以及憎恨,“亲王?皇弟?不与裴柬为伍?你蠢到如今还不知道我的身世么?你不知道,可你那个混账娘知道!她会当我是亲王?” 我心头一动,某个真相若隐若现:“……难道你真姓裴?” 他仰起头,嗅着空气里的血腥气:“你就没问过你那心思深沉的娘,她的后宫后妃皇子都是从哪来的?” 那些不过是各方为维护政治平衡的筹码,仲离为牵制太师,叔棠又是为了牵制谁?裴柬? “裴柬是你生父?”我试探一问。 “拜你穆家所赐,我们母子被作为人质养在后宫,留在穆夜行身边,想要以此控制兵马大将军,我的父亲裴柬!”叔棠嘴边冷笑,鄙夷这两家皇权与军权的较量,却以妇孺为牺牲,“给我皇子的身份,便是施舍?指望我感恩戴德?你穆家全不是好东西!原本以为你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