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按规章办事。” 殿前侍御史配合地抬起一筐手册,公示朝堂,再体贴地翻起一本,厚厚一册,足有半尺。 百官惊呆。 见下马威起到一定震慑作用后,我开始言归正传,挺身坐直,视线扫过底下朝堂:“两日后便是会试之日,今日早朝,朕便同各位大人谈一谈取士与用人的问题。朕闻三年前有一桩公案,一新晋士子不畏太师奸党强权,冲撞了当时一手遮天的奸人郑太师,从而被贬贫瘠之地平阳县为县令,至今三载。” 话题一起,姜冕抬头向我看来,礼部尚书童休亦朝我看来。两处目光热烈,却寓意不同。 我继续道:“前不久,太傅姜冕以巡按职巡查地方,滞留平阳县数日,细致入微地监察了平阳县三年的公务档案,竟无一事可指摘。凭一己之力,将平阳县治理得夜不闭户,民无冤诉,政绩斐然。而这位平阳县令却是穷困潦倒。又有谁知,他还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得意门生,有如此师门,却沉沦平阳县三载,无怨无悔。” 手捏成拳头放在膝盖,一边做着旁观者的叙说,一边作为当事人的回忆,心中五味杂陈。姜冕仰头看我,似要将我所有细微处的表情都看进眼里。 铺垫完毕,进入正题。 “姜太傅慧眼如炬,知人善任,特意将平阳县令施承宣请入京中述职。吏部,你们考核如何?可调何职?” 吏部尚书出列道:“经吏部考核,施承宣政绩评定为上上,可调京师,接任京兆尹一职。” “就依吏部奏。”准了这个调任后,心中凝结已久的地方开始缓缓化开。 “臣替施承宣叩谢陛下!”礼部尚书童休感激不已,俯身下拜。 目光越过恢弘朝堂,望向天外看不见的平阳县。 我终于让你得偿所愿。 以你想不到的方式。 从前种种,一笔勾销,再也互不相欠。 平复心绪,收回目光,定神再道:“朕近日闲访天章阁,遇见一位奇人,此人居天章阁十年,阅尽天章阁藏书,有过目不忘之能。古之明君,无不访贤问良,朕便效法一回古之明君,选贤良。传旨天章阁侍制萧传玉为中书舍人,掌制诏。” 若说施承宣因一介地方官直任京师要职引起众卿普遍兴趣与好奇,那么萧传玉则未引起任何关注。啃书十年的迂腐文人,谁也不会在意,更何况,从来没有听过此人名讳。便是户部尚书,也是一脸平淡,并无觉察有异。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萧传玉笔下是怎样剑指天下、锋指世家,不过很快,他们就会意识到一个怎样犀利的狂生将进入他们的视野,倾覆他们的太平日子。 “最后,便是会试。会试之日,朕将亲临贡院,当场出题。” 对此,众卿是一半期待一半观望。 退朝后,太傅果然在后殿等着我。宽去繁重衣物冠冕后,我坐进椅中,由侍女们捶肩,喂水果,喂点心,助我消化掉肚里的九个馒头大有裨益。 姜冕见我如此骄奢淫逸,挥手便遣散了侍女们:“我有话同陛下说,你们退下。” 侍女们转看我的意思,我点了点头:“去给朕准备些好吃的。” 看着侍女们离去,我心道如今皇权可算是回归手中了,从前她们必不会看我的意思,一旦太傅有决断,她们便毫不犹豫听从。不过也难怪,从前是个傀儡皇帝,当然没有自主权。 将权力从太傅手中夺回的感觉,好微妙呢。 正想入非非,姜冕几步到我身边,占了方才侍女的位置,拈了一枚樱桃前来投喂。 在投喂这一动作面前,几乎不用思考,我下意识便张了嘴,吃掉樱桃,吐出果核。姜冕以另一只手心接了果核,继续投喂新鲜樱桃,再接果核。如此数番,待我吃完一碟樱桃,心满意足,他也接了一手心的樱桃核,接着见他取了一方手巾,将樱桃核包裹其中,纳入袖底。 我对他此举很惊诧:“太傅,你藏朕的樱桃核干嘛?” 他叹息一声,仿佛就等着我这一问:“留作纪念。” 我隐隐担忧:“为什么要纪念?你要去哪里么?”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