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东西……”伴随着颤抖的愠怒声音,老夫人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赵文宛赶紧上搀扶住,担忧地叫了一声祖母。赵大老爷愤怒的模样不亚于之前,恨不得立刻就上去揪她出来,刚抬了步子,旁边呆滞的叶氏一口气没喘上来,昏了过去。 夏姨娘在瑟瑟的冷风中清醒了许多,又不解地问了一句,“这么晚,老夫人领着这般多的人来我苑子做什么?”她手里的虎头鞋攥的死死的,仍然死不悔改的嘴硬着,只当刚才是错觉一般,可那虎头鞋明明就在手里,大抵是想到承认的后果,不愿意清醒罢。 话语刚落下,比夏姨娘还要崩溃的叶氏在短暂的昏厥后从赵宏盛的怀中醒来,赵大老爷正在喊丫鬟将叶氏扶走,丫鬟刚想上前就瞥见了叶氏此刻的神情,发憷地杵在原地,不敢往前多靠一步。 叶氏脸上的神色瘆人,周身似是散发一股骇人的煞气,一双猩红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夏姨娘,脸上的泪水还未干涸,惨白的脸色泪痕一道道的尤为明显,似如揭开伤疤的瘢痕,沉沉浮浮在灯光下一切都变得狰狞起来。 “我要让你偿命。”叶氏嘶吼了一声,胸口起伏厉害,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直直冲了过去。 夏姨娘同样也是面无血色,睁大了水眸不由心中一怵,被这诡异的气氛吓的向后连连倒退,因为幻药的后劲,瞧着叶氏扑过来时好似还有个婴儿模样的娃娃飞过来,一会儿忽而是赵元麟眯着清澈的眼睛咯咯笑样子,一会儿却又成了满脸是血的瑞哥儿,她踉跄了几步,撞在桌子边上,木桌上放着的箩筐抖在地上,碎碎的撒了一地线头、绣布、剪刀…… 夏姨娘见黑影如鬼魅而来,惊吓脊背冷汗涔涔,兀的觉得脸上刺痛,一抹竟是一手的血迹,惊慌层层叠叠的跌入眼底,这一皮肉之痛才让她彻底清醒了头脑。 “你……你……你……要做什么……?” 叶氏拿着滴血的簪子一步步的逼近,嗤嗤冷笑,她的疯癫之态又犯了。 “为我死去的麟儿报仇,你这贱人竟敢杀了我的孩儿,啊我要让你偿命……” “杀人了,要杀人了……”夏姨娘大叫了一声,盼着有人能将这疯婆娘拦住。 “你要是杀了我,你这国公府的夫人也是做不成了,老爷又怎么会喜欢一个手上沾着血腥的人!别人提起就会说赵元晋的母亲是个嗜血杀人的恶毒女人……”夏姨娘向来柔弱示人,大家闺秀也是做惯了,平日里又被赵大老爷护着,顶多也就抬手打个下人,打个嘴仗,这会儿的遇着变得疯癫的叶氏,不管不顾,手里还拿着利器,自然是怕极了,口不择言地企图逃脱。 殊不知她的话落在外面众人的耳朵里,实在是讥讽的很,沾着血腥的杀人的,让子女以后抬不起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夏姨娘做的,这会儿反倒振振有词,赵宏盛怒急摇头,以前怎么就会瞧她温柔可人呢? 可一个疯癫病犯了的就形同真正的疯子,又怎么能思量她话中的意思? 叶氏冷笑连连,嘴角挂着一抹诡异,一点点的晕开。不知怎么的,叶氏陡然手一歪丢了簪子,夏姨娘听着簪子落地的声音心头一跳,捂着一颗快要蹦出的心脏,呼呼喘气,当下算是松出一口热气,可不过一秒,那颗刚刚平稳了一点的心跳,又急剧如鼓点,叶氏低头瞧着地上静静躺着的剪刀,尖刃上泛着一层金属的光泽,夏姨娘顺着她的目光同样瞧见,立刻就会意出来她想干么。 夏姨娘张大了嘴巴惊恐的瞧着,不行,不行……不能让叶氏拿到剪刀。 两人几乎同时趴在地上去抢,可谁也没够着就扭打在了一起,她拦着她去拾剪刀,她拽着她阻止伸手去够,滚在地上的两人互相撕扯,银环散乱。外面的人有些禁不住担忧,有人劝着要进去帮衬,老夫人道:“也罢,她闹了如此,解了心结也该舒心了,想着这疯癫病也是该好了。” 话语刚落,赵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把长柄的枯扫帚,扑头盖脸的就冲进去朝夏姨娘一阵猛打,夏姨娘猝手不及,蜷缩着身子左右翻着躲闪,细皮嫩肉的愣是挨了出了黑青。 叶氏得了空档,急忙忙地就拿起剪刀,一把握住顺势扑上去朝夏姨娘腿上一扎,瞬间哀嚎的痛叫声凄厉响起,夏姨娘捂着腿上的伤口,呲牙咧嘴,紧接着另一只腿上很快也挨了一下。 赵妈妈瞧叶氏快扎红了眼睛,赶紧丢了扫帚,抱住叶氏一个劲儿的劝,“夫人,不可呀,再扎下去可真的要出人命了。” “她杀了我的孩儿,不该偿命么? “她那贱命,不值得夫人您去了结呀!”赵妈妈哭喊着,“夫人您想想晋少爷和四小姐吧。” 是,这般闹了会儿,见了血,真的纾解了一些,叶氏像是听进去一般愣了愣,堪堪丢了手中的剪刀,又捡起夏姨娘丢的虎头鞋捂脸痛哭了起来。 夏姨娘便是趁着这是时候拖着身体爬出了屋外,两条血腿拖了长长血道子。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