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侥幸, 以身犯险是大忌,往后切记不可冲动行事。” “太傅此言差矣。” 赵宥鸣对此不敢苟同, 道:“孟子有曰, 民为贵, 社稷次之,君为轻。孤深以为然。大召名为赵家天下,实则百姓才是国之根基。若没有百姓的拥戴,赵家又算的了什么。孤并非赌一时之侥幸,而是做了孤该做之事。孤的一条命是命,一城人命更是命。若孤今日贪生怕死弃了一城,往后就为求自保能弃两城,三城,四城……”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错的事必该在从头斩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太子对自己的要求。 周绍礼闻言,却摇了摇头:“殿下这是矫枉过正。” “并非是殿下所言有错,只是东陵城之事不该与其他情况同一而论。”周绍礼饮了一口茶,淡淡道,“任何事在做之前,殿下应当衡量它成败的可能。若是必死的结局,不分青后皂白横冲直撞,只会头破血流,继而因小失大。” “殿下可曾想过,若是您陨于东陵城,这太子之位将落在何人头上?”周绍礼十分漠然地道,“那后来之人可有殿下的仁心?舍本逐末,并非明智之举。” “太傅所言,孤心里明白,”太子不服,拧着眉头道,“可孤身为一国储君,不该以得失来衡量百姓的性命。但凡有一丝希望,孤都要为百姓争取。若是孤都不敢担起一城百姓的生死,将来又有何胆量去担起万民福祉的重责?” 周绍礼见他倔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青年人的意气。 他此言并非在否定太子的作为,这天下事,并非非此即彼。周绍礼劝言主旨是叫太子知晓变通。为君者,爱民如子是好事儿,这点他绝不否认。但一国之君,周绍礼认为太子应当要首要明白一点,君主乃一国之掌舵者。 一艘正在行驶的大船,若掌舵人身死殒命,那这艘船将驶往何方? 大召屹立在这片土地几百年,此处之所以称之为大召,是因为一个强而有力的皇权自上而下的治理管控。若是上层土崩瓦解,下层自然一盘散沙。太子这是钻进了牛角尖,周绍礼叹了口气,太子太年轻,心性尚且需要历练。 周博雅走过来,见祖父与太子似乎争论着什么神色颇有些凝重,不由地挑了挑眉。 赵宥鸣抬头瞥他一眼,叫他坐。 周博雅款款走过来,掀了袍子的下摆,盘腿悠悠地坐下。 廊下的风雪还在下,屋里烧着地龙,开了窗也并不冷。他垂下眼睑,一手按着衣袖,一手勾起了茶壶为自己斟茶,一室静谧。 顿了顿,就听太子突然又开了口提起荆州瘟疫,朝廷的论功行赏之事。 按理说此次瘟疫药方的钻研之所以坚持下去,直至后来彻底攻克,救下一城人命,周博雅厥功至伟。然而碍于惠明帝忌讳皇子与周家攀上关系,明面上,周家还是要中立的姿态。如此,周博雅的功劳自然不能搬到明面上去。 太子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此时看着周博雅很有几分歉疚。 “博雅放心,你为瘟疫所做之事,孤都铭记在心。” 名与利,周博雅都不能认下,但该给的奖励总是要给到周家人头上。 太子来之前已琢磨了许久,是带了个既不惹人注意又按周家人心的法子来的,“虽说博雅不能领功,但提供药方之人却是可以。听说时疫的药方乃弟妹所有之物,孤可以借此,亲自为弟妹奏请父皇册封三品诰命。” 周绍礼不知此中还有郭满的一遭,诧异地看向周博雅。 周博雅笑了笑,面不改色地替郭满揽功:“确实是满满的功劳。治疗时疫的方子,是满满陪嫁的孤本里一张方子,当初也是抱着症状相似,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试一试。药方真的奏效,是满满的运气。”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