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一会儿话,见时辰委实已不早了,方叫人打水进来,各自梳洗一番,相拥着歇下了。 翌日顾蕴去给宗皇后请安时,就见宗皇后的气色比昨儿还要难看几分,对上她时,也再维持不住往日的言笑晏晏,待她行过礼后,便开门见山道:“昨儿你也听见了,你二弟妹都有身孕了,就更不必说你三弟四弟五弟都早已是儿女成双,太子身为长兄,却至今膝下空虚,你这个太子妃也该加把劲才是,便是你暂时没有梦熊之兆,也不该禁着太子,很该多劝他去胡良娣徐良娣几个屋里歇息才是,她们便先有了喜,不也得叫你一声‘母亲’吗?” 宗皇后昨夜又是一夜未眠,一想到皇上不但下旨要给宇文承川挑选东宫和詹事府的属臣,还放话让宇文承川去懋勤殿学习理政,能自由出入政事堂和军机处,她心里就有如一团火在烧,别说睡觉了,连安坐一刻都做不到。 她的儿子,堂堂的中宫嫡子,若输给别人譬如二皇子四皇子几个也就罢了,到底他们各自的母族也是豪门望族,偏输给一个最低贱的莳花奴婢的儿子,叫她情何以堪? 这才会一见了顾蕴便忍不住发难,自家父兄与柯氏的父兄等人是留了后手,也自信这一次那个婢生子一定在劫难逃,可上一次,他们不也是这般的自信满满,信誓旦旦吗?结果如何,那个婢生子圆满的完成了任务,风风光光的回来了,她不想往坏的方面想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了这次的前车之鉴,叫她如何能不往坏的方面想? 顾蕴看得出来宗皇后的焦灼,也知道她的焦灼从何而来,却并不代表她必须容忍她的焦灼,对她的刁难逆来顺受。 闻言笑道:“母后的话臣媳记住了,回去后就转告太子殿下,只是母后想必还没忘记上次臣媳因来小日子,劝太子殿下去别处歇息时,太子殿下当场就把臣媳好一顿说,说什么他想歇在哪里,就歇在哪里,不但臣媳管不着,其他人通管不着之事罢?臣媳实在害怕又惹怒太子殿下,所以若臣媳劝不动他去胡良娣等人屋里,少不得就只能劳烦母后亲自劝他了。” 宗皇后被噎得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老话常说‘燕子鸟,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连亲娘尚且比不上媳妇儿呢,何况本宫还不是太子的亲娘,本宫怎么敢劝他,没的白自取其辱。” 顾蕴立时跪下了:“母后还请慎言,太子殿下从不敢有半点不孝之心,时常与臣媳说的话也是‘母后就是孤的亲娘,你可得好生孝顺母后才是’,母后如今却说‘怎么敢劝他’,传扬开来,岂不是让太子殿下白白被人诟病不孝吗,母后自来疼爱太子殿下,想必一定不愿意看见那样的事情发生。” 宗皇后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宇文承川不孝,怎么会不愿意看见那样的事情发生?可顾蕴已先把话说在头里了,她只能一连喘了几口气,强笑道:“本宫的确不愿意看见那样的事情发生,可本宫更不愿意看见太子膝下空虚,太子既不肯去胡良娣几个屋里,想是不喜欢她们,那本宫就再赏几个美人儿给他,一个入不得他的眼,总不能个个儿都入不得他的眼罢?” 命身后女官:“去把慧秀几个都叫来,让她们给太子妃磕头,参见新主子。” 一时宗皇后口中的‘慧秀’等人来了,她说是几个,顾蕴与下面来请安,不想却遇上皇后与太子妃打擂台,正进退不得暗暗叫苦,只得一直低垂着头保持缄默的妃嫔们都只当至多两三个,不想竟足有八个,一字排开的跪到顾蕴面前,个个儿美貌非常,也真是难为宗皇后能集齐这么多不同类型的美人儿了,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众美人儿跪到顾蕴面前,磕了个头便齐声说道:“奴婢们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顾蕴却看也不看她们,只笑向宗皇后道:“母后爱惜太子殿下与臣媳,将体己之人赏与太子殿下和臣媳,臣媳原不该辞,但只东宫已有妃嫔姬妾十来人了,若臣媳再将她们收下,朝臣们知道了,难免会诟病太子殿下荒淫无度,指不定还会引来御史言官们的弹劾,到时候知道的说是母后心疼太子殿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后巴不得弄坏太子殿下的身体呢,不然何以只一味的赏人与太子殿下,其他殿下处却一个都没有?” 宗皇后假笑道:“本宫又没让太子和你立时与她们名分,只让你带她们回去洒扫服侍,等将来有了身孕,再与她们名分也不迟,横竖东宫还有几个良媛才人的位份空缺呢,关键太子至今膝下空虚,谅朝臣们也不会有二话,毕竟民间都好讲究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是皇家,太子身份又尊贵,就更该早日添丁进口,以固国本了!” 话都说到‘以固国本’的高度了,顾蕴还能说什么,只得笑着向宗皇后道了谢,将那八个美人儿领回了东宫去。 却第一句话便是吩咐人把她们的彩衣剥了,首饰除了,换上东宫没有品秩的宫女通用的衣饰,再一人与一把扫帚,让她们扫地去:“皇后娘娘既说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