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递给蒹葭,又坐下来捧了一杯热茶暖着手,却是一语不发。 蒹葭在一旁观察了她片刻,忍不住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摄政王跟您说了什么?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不行,奴婢得去找老爷禀报此事……” 苏简赶紧拉住她:“好了,你放心吧,什么事都没发生。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蒹葭仔细打量着自家主子,面色平和,衣衫整齐,的确不像是被欺负的样子,她顿时将悬着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那摄政王大晚上突然召见姑娘,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简两只手心夹着水杯搓弄了几下,似在回答蒹葭,又似乎是自言自语:“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提起了苏琛。” “二公子?”蒹葭听得一头雾水。 苏简点了点头:“他话里话未似乎都在说着与苏琛的关系非同一般,蒹葭,你说他这会不会是在向我们暗示,咱们侯府不会有大麻烦?” 现如今都旭辉三年了,父亲的脑袋依然还在脖子上架着,侯府那么大的院落还在,她作为侯府之女也不曾被发派为奴,这一切不都是好的征兆吗? 蒹葭想了想:“纵然如此,可摄政王千金之躯,为何会亲自来找姑娘说这些呢?” 苏简低头看着杯中茶水徐徐而上的热气,缓缓道:“兴许……是因为苏琛吧。”她这个哥哥,关键时刻还真是救了她们全家啊。 ☆、作画品评 年后的天气日渐暖和了下来, 大清早烈红如火的朝阳便自东方升起, 映着世界万物,一切的生命似乎都已复苏。 早膳过后,暖融融的太阳已爬上了树梢, 灿烂而明媚的春光挥洒在大地上, 满地都是金灿灿的。春藤阁南面墙角的花池里有小草不知不觉间吐露新芽,嫩黄嫩黄的,似乎也在预示着春日的来临。 苏简早已褪去了那厚重的裙袄,如今娇黄色的软烟罗裙衫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儿, 将纤细窈窕的身段儿展露的一览无余。此时,她提着狼毫笔在案桌前认真描绘着一幅丹青,偶尔还会凝视着书卷发呆片刻, 再惋惜地喟叹一声,继续埋头作画。 许是因为太过用功,再加上今儿个比以往热了些,她此刻眉目如画的小脸儿红扑扑的, 本是素颜朝天, 此刻竟像抹了胭脂般红润通透。 蒹葭用青瓷碎花小盘子盛了一盏红枣枸杞茶端上来,茶盏里漂了一朵洁白无瑕的茉莉, 随着她走进来的动作,里面的茶汤微漾,茉莉的花瓣微微晃动着,像神妃仙子遨游在红湖碧水间,清雅宜人。 她将茶盏搁在案桌上, 对着全神贯注的苏简道:“今儿个天儿热,奴婢煮了茶汤,现下已经凉却,姑娘饮些吧。” 苏简此刻原也有些口渴,听到这话将狼毫笔搁置下来,结果茶汤小呷了一口,口味甘醇,香气浓郁,回味无穷。她唇角一弯,一双杏目随之便眯了起来,檀唇微启,话未出口倒先露出那一口雪瓷般干净的皓齿:“你的手艺如今是越发的好了。” 说罢又一连喝了几口,这才将茶盏递交给蒹葭。 蒹葭含笑接过来放在别处,上前去看自家姑娘的画:“姑娘画什么呢,都在这儿做了近一个时辰了。” 待看到上面的话,蒹葭脸上的笑意有片刻的停顿,最后逐渐敛去:“姑娘想绵绵了?” 苏简点头,眉宇间似有哀伤:“是啊,以前我一心想着复仇,说起来都没全心全意陪过它。绵绵必然是生了我的气,这才至今不归的。” 蒹葭听得有些心疼:“姑娘快别这么说,绵绵那样乖巧懂事,它怎会因此而生您的气呢?兴许它有别的重要事情去做,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了。” 苏简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莞尔一笑,倒是没再说这个。她长舒一口气,让自己渐渐放松下来,将那白色的宣纸拿起来细看一会儿,扭头问她:“快来瞧瞧我这画,不如批评一番?” 蒹葭听得受宠若惊:“奴婢哪有那本事啊,可折煞奴婢了。” 苏简却道:“这算什么,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嘛,纵然说得不对,我也不会怪你。”不知怎的,她看着这幅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仔细一瞧,却又发现不了是哪儿的毛病,与其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冥思苦想,倒不如抓了旁人来问。每个人看事物的角度不同,兴许便会有所收获呢? 蒹葭听了这话,心知今儿个是逃不掉了,便当真仔细看了去。 苏简画的是洛云山上慈云庵内她曾经住过的那处院落,简单雅致的木屋用墨色线条勾勒出轮廓,背后是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山脉,因为画的深浅分明,倒显得那山缥缈巍峨,颇为壮观。 院落里有颗粗壮高大的梧桐树,树上站着一只小猫。那小猫的眼睛炯炯有神,似乎在同画外之人凝神对视。它的尾巴翘起老高,似乎下一刻就会左右摆动起来一般似的。 蒹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