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潋将阿尚放到炕上,让碧春看着,忙下去安排了。 等再给纪凛换了伤药,纪三老爷又交待了曲潋一些注意事情,便离开了。 离开了暄风院后,他看了眼夜空中零星几点寒星,心里有些沉重,抬脚往寒山雅居行去。 淑宜大长公主正坐在安息室里等他,乌嬷嬷守在一旁,室内只点了一盏羊角宫灯,光线算不得明亮。 “娘。”纪三老爷坐在母亲身边。 “三郎,这次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听娘的话,可好?”淑宜大长公主的声音少了平时的强势,此时就像一个盼着游子归家的老母亲,带着几分软和。 纪三老爷没有开口。 淑宜大长公主的眼角有些湿润,哽咽地道:“三郎……” 纪三老爷拿着帕子给母亲拭泪,今晚已经见她失控过几次,为人子女,心里有些愧疚,但是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做的事情,无法开口保证,只得道:“娘,再过个几年,一切都定下来,我就回京城,到时候哪儿都不去,每天都陪着您。” “到时候我都老得不能动了,你也老了。”淑宜大长公主道:“不如趁着现在我还没老得动不了,你先娶个媳妇,趁早生几个孩子,娘帮你带孩子……” “娘,你知我素来不喜受束缚,将媳妇娶进门来后,我又不在,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守活寡?” 听到儿子的话,淑宜大长公主忍不住伸手要打他,见儿子脸上的大胡子,坦然地坐在那儿朝她笑,心中一酸,只得作罢。 她这儿子原来是个世家子弟,可是这些年来在外飘泊,居无定所,原本应该过着最精致奢侈的生活,可生生变成这野人的样子,想来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娘,您喝茶。”纪三老爷端了旁边的茶过来。 淑宜大长公主喝了半盏茶,心情已经缓和得差不多,又恢复镇定,摸着茶盏上的花纹,这才转入正题,冷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去年夏天时,我去了一趟嘉陵关,在那儿救了一个被狼抓伤的可怜的少女。”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没想到一时好心,倒是救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听出他声音有异,淑宜大长公主忙问道:“是谁?” “北蛮王庭的扎娜。” 扎娜在大周雅言的意思是“公主”。 淑宜大长公主双目瞪起,手中的茶杯里的水都被晃出来湿了她的手,但她只是紧紧地捏着它,眼睛布满了血丝。她哑声道:“你爹当年……” “爹那么厉害的人物,素来经验丰富,懂得自保之道,怎么可能会轻易战败在长阳关外,是有人勾结外族,埋伏在长阳关外的恶鬼坡……”纪三老爷双目赤红,为人子女,竟然不能为枉死的父亲报仇,实在让他痛恨。 淑宜大长公主呜咽一声,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丈夫的死,永远是她心里最深的伤痛。 纪三老爷揽住母亲,给她擦眼泪,继续道:“我当时得知那位北蛮扎娜的身份时,原是想要利用的,没想到有一队人马冒险将她救了出去,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可惜我当时没有准备得太充分,被那群人逃了,不过也因此顺藤摸瓜,倒是找出不少蛛丝马迹,才知道当年大哥大嫂的事情,也是有人为了打击咱们镇国公府,将您绊住特地设计的。” 淑宜大长公主哭了会儿,擦擦眼泪,继续问道:“当年勾结外族的人是谁?” 纪三老爷迟疑了下,说道:“明面上是长阳关的城主。” “明面上?”淑宜大长公主眼神锐利,“还有呢?” 纪三老爷叹气,“娘,事情都过了十几年了,很多线索都断了,我还在查,总会查清楚的。也是因为知道了当年大哥的事情是被设计的,我才会赶回来告诉你们这件事情,你们日后定然要小心。”说到这里,他又嘲讽地笑了下,“不过自爹死后,怕那些人根本不将咱们镇国公府当一回事了吧,大哥不是个将才人物,暄和年纪又小,只怕再过两代,镇国公府也像京中那些三流勋贵一样,徒有虚名……” 淑宜大长公主明白儿子的意思。 只怕当年丈夫在北疆抗击蛮族的事阻了某些人的利益,才会如此设计他们镇国公府。 当年老镇国公是一名难得的将才,高宗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