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带着队伍到达村中,收拢已经收拾完毕的村民。村民有几百人,老老少少拖着包裹,不识数也分不清左右,浪费了半天才集结成群,勉强能让边境军在迁移中将之围拢保护在内。将军早已把收队工作交给副官,自己躲到一边,生人勿进地抱着胳膊躲清静。 “他们简直比猪倌牧的猪还蠢。”简走在最前面,对副官抱怨,“我宁可被一群异兽围攻!” “请您等我们回去后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大卫苦笑道。 “说得好像我们来的路上什么都没碰到。”将军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今天的异兽真他娘的多,我还当它们都被吓破了胆。” “兽潮季毕竟快要开始,这是最后一次护送。”大卫安慰道,“最短再过一周,就要下第一场雪了。” “最好来快点,我……” 嘈杂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开始只是一声惊呼,很快扩散到整个人群中。不安的气氛开始蔓延,队伍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将军高声问。 “大人!您看头上!”有人喊道。 简抬起头,透过密密层层的树枝,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天空已经被阴云遮蔽。那不是某个雷电异能者召唤雷霆时缠绕着闪电的明亮云块,而是黑沉沉雨云,沉重结实得像一大坨吃饱了脏水的棉花。无数小黑点在云块中穿进穿出,它们是与冰雪相伴而至的冰鸟,翼展足有两臂长,在云上却渺小如蚊蝇。 兽潮季并不是明确的自然季节,而是与天候密切相关、相当于一个季度长短的兽潮泛滥时期。在提比斯,兽潮季从第一场雪开始,大概在十二月中旬。 它提前了。 “吵吵嚷嚷什么!”将军喝道,“你们这群混账,害得我到处跑,秋末都能撞上暴风雨!” 她怒气冲冲地扫视人群,“闭上嘴!所有人听指挥赶快走!谁拖后腿害我们淋了雨,身上的所有东西都给我交出来劳军!” 嘈杂声静了静,不明事态的人开始埋头赶路,大部分人将信将疑,彼此安慰着“是暴风雨”、“没到时候”。他们心里更愿意相信现在是秋末而非初冬,雨云裹着的不是雪,穿行的黑点只是不慎迷路的飞鸟。 “可是大人!”一名老人一脸惊恐地叫道,“这是……啊!” 一簇火焰在他身边爆开,点着了他身边驮行李的山羊。他的家人手忙脚乱地扑火,最后只能把着火的包裹丢到地上,抢救回惊魂未定的山羊。 “当我在放屁啊?”将军不善地厉声道,“看什么看?走啊!” 这下再没人敢说话,近在眼前的威胁让他们无暇顾及别的,匆匆忙忙跑动起来。 枣红色的马蹭了蹭主人的手,躁动不安地喷了个响鼻。简绷着脸走在前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马。这匹马也是被驯化的异兽,它已经感受到了血脉中的扰动。 没有在边境待过的人无法理解兽潮是什么样的东西。潮水是个很贴切的比喻,异兽源源不断如同一个接一个的海浪,同时,它汇聚涌动的速度也像潮水一样肉眼可见。 一头斑犬从林中探出丑陋的头颅,耸动着鼻子。一如月亮推动着潮汐,在不知名力量的推动下,这种往日里不敢袭击大队活人的食尸鬼贪婪而犹豫地看着长长的队伍。将军没等它做出决定,一挥手,弓箭手的箭矢便刺穿了那畜生的头颅。林中悉悉索索一阵鼓噪,斑犬插着箭的尸体往后一缩,没入灌木丛中,随即传来了毛骨悚然的争抢和咀嚼声。 将军并未向那里投掷火球,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双手紧握到关节发白。上一次大兽潮的记忆在她心中浮现,十年过去,她依然记得被鲜血浸透的地面。此时每一分异能都必须谨慎地使用,要以人类之身抗衡潮水根本不可能,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撑久一点,熬到它退却。 云越来越近。 从天空上看仿佛慢吞吞爬动的云层,真到了它的下方才能体会到它的巨大和迅疾。云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