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凌渊修长的手指轻叩在书案上,“从朝中运送的第二批到达还需要些时日,暂从周围未受灾的郡县调配些钱粮。” 两位大臣垂首领命,皆明白这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道理,从周围郡县调度过去可以大大缩减当地灾民等待的时间,朝中的粮食再到后可补齐其他地方缺失的,如此一来,既不会拖垮周围未受灾的地区,也能让灾民尽快得到保障。 刘大人又禀报了些水患的细况,沈凌渊默默地听着,手中摩挲着那枚拇指上的玉扳指,近来朝政繁忙,他也未能抽出空来去德坤宫一趟,也不知那人自己待在宫里都在忙些什么,可还在为她家中的事烦扰着。 “……便按刚才说的办吧,若再遇阴雨及时禀报,运送到的粮食谨慎保存,切勿受潮。” “微臣遵旨。” 两人跪安,一前一后地退了出去。王德禄适时端了盏茶上来,拂尘轻敛,静立在一边。 沈凌渊不动声色地轻抿了一口,眸光扫过桌面上堆积的奏折,薄唇轻启道“德坤宫那边近来如何了?” 王德禄就知道皇上迟早得过问德坤宫那边的动静,早就有所了解。 他垂了垂首,开口道“皇后娘娘在准备温将军入宫的事,这会子应该已经见到了。” 沈凌渊微微颔首,似是漫不经心地收了视线。 “研墨吧。” “是。” …… 雕梁画栋的德坤宫中,宫女和太监们有序地静立在一旁。因着宫中规矩繁琐,见外臣不宜在寝殿,挪到正殿又显得太过正式,温映寒最终将地点安排在了内殿外间的地方。 两把扶手的黄花梨宽椅紧贴在墙边,中间放置的是一张雕着藤蔓祥纹高脚四方小桌。深棕色的波斯地毯上织有繁杂的纹路,平铺在内殿间,从云窗透进来的光线正好,甚至明亮。 温映寒身着一身竹青色刻丝暗花凤纹的大袖衣,下着荼白底缕金祥云纹月华裙,墨色的长发轻挽成了一个随云髻,金玉步摇点缀其中,清雅而不是贵气。 明夏沏了两盏茶上来,垂眸摆放在了中间的小桌两侧,而后回里间扶了温映寒出来走到了主位旁,“娘娘,刚刚小福子已经回来禀报,说从前面打听到大公子已经入宫,这会子乘着轿辇差不多就该到了。” 温映寒微微颔首,“叫宫人们先都下去吧各自去做自己的事,皇上虽应允了可以多待些时辰,但到底是外臣入宫,待不了太久的,不必让人在这里候着了。” 明夏垂下视线应了一声“是”,回身朝内殿里静候着的宫人们吩咐了几句,很快便带了人下去。 温映寒掩在宽大袖口里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攥了攥,临到要见到了又生出了几分不安。隔着这样久的时间,她的记忆却还停留在温承修第一次出征的时候。 芸夏从门外轻轻走了进来,见到主位上的温映寒,微微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温大人到了。” 她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有人走来的动静。 雕着“回”字吉祥纹的殿门微开,只见温承修身着一件藏青色江崖海水狮纹的紧袖官袍,长发高束,五官深刻而立体,一双剑眉尽显锐利,他腰间深色的锦带上卸去了常年佩戴长剑,雕着繁杂家纹的玉佩叮当作响,衬出气势与华贵。 那双与温映寒相似的眼睛,在望在她身上的那一刹那,微微一顿,常年征战沙场生出来的锋利瞬间悉数收敛,琥珀色的眸子里只剩下关切与温沉。 温承修大步上前,单膝而跪,“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这是礼数也是规矩,君臣有别,皇后地位仅在皇帝之下,外臣不论从前皆需行大礼。 芸夏眼瞧着人已经进去了,便默默退下替他们二人将大门关好。 内殿之中只剩下温映寒与温承修两人。 温承修抬眸望上温映寒的视线,一双剑眉微蹙,语气尽是急切“可是真的失忆了?” 他常年混迹在战场,自然不会过多拘泥于那些礼数,起身时眼睛一刻也未从温映寒身上离开,似是想打量出她身上还有哪些伤势。 即便人已经在自己眼前,紧悬着的心仍是半点也放不下来,温承修继续开口道“你身子如何了?落水后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伤到?” 他得知她出事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谁知到了家中,问谁都是一问三不知,若不是皇上开恩准他入宫,当真要在宫外急死。 他重新望上温映寒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