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励精图治。 原本下人们也都以习为常的事,却在几日前的某一天后蓦地被打破了。 批阅奏折的地方由御书房变成了勤政殿。圣上的意思难猜,周围伺候的人谁也不敢多言,倒是负责搬运奏折的小太监曾经在私底下悄悄抱怨,这每天要跑的路程,不知无形之中添了多远。 这些日子,他忙于前朝政务,未来得及去德坤宫看她,她那边便也真的就此再没了动静。 若不是每日遣去给她送汤药的小太监按时回来回禀,他几乎听不到一点有关于她的消息。 前日里张御医求见,说皇后的寒凉之症已然大好,无需再服汤药。明明身子已经无碍了,却不见她有一点打算主动过来的意思。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连一旁伺候的小太监都发现皇上手里的这一份奏折,似乎已经批阅了很久没有更换过了,也不知这位大人究竟在折子上写了些什么,能让皇上如此斟酌。想必肯定是什么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不然以皇上往常的速度,此时旁边的这一摞早就该见了底。 小太监低着头自己在心里瞎猜,沈凌渊薄唇轻抿,有些心不在焉地执笔在旁边的砚台里蘸了蘸。 狼毫而制的笔尖将将要触到奏折的那一刻忽而一顿,沈凌渊凤眸微抬,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德坤宫那边,这两日在做些什么?” 能在御前伺候的下人各个都消息灵通得很,小太监难得见皇上有同他说话的时候,忙停了手中的事,开口回禀道“禀皇上,德坤宫这两日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就是昨个儿镇北侯府递了封家书进去,皇后娘娘应是还未给回话呢。” 从宫外送进来的东西大多要经过层层审查,就算是书信也不能例外,只不过是不看内容罢了。 沈凌渊眸色一深。近来前朝确实是又添了不少上奏弹劾镇北侯的折子,前天刚上完早朝,不出一日镇北侯府便赶在这个当口往宫里给皇后送书信,他们究竟意欲何为,不用细想也能猜到。 这是又在让皇后从宫里帮他们想办法了。 上次在御花园和德坤宫里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沈凌渊眉心微蹙,隐隐已有了几分预感。 果不其然,小太监紧接着便开口道“今日上午的时候,皇后娘娘出了趟德坤宫,去花房赏了花。还跟八王爷说了会儿话,这会子应该已经回去了。” 掩盖在赤金玄龙纹袖口下的手指蓦地紧收,小太监丝毫没有觉察到沈凌渊神色上的变化,仍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难得皇上有同他说话的时候,他真恨不得一股脑儿把自己听说到的事都交代了。 也许讨得圣上欢心获得晋升就这一次的机会了,小太监边禀报还边惋惜自己没再多打听打听,要是早知道皇上会问起来德坤宫的事,他中午的时候就托人多问上两句了。 修长的指尖轻轻捻了捻手中的毛笔,沈凌渊薄唇紧抿,一双深沉内敛的凤眸微微暗了暗,漆黑的眸光宛如深不见底的静潭,静水流深,隐隐透着几分不悦的变幻。 她又去见了沈宸卿。 那晚在德坤宫,她言辞恳切,他也信了她的说辞。只是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连着两次前脚有家书送进德坤宫,后脚她便去见了沈宸卿。 前朝有关她的事,他自然多有留意。只是这次的事情牵连甚广,又牵扯到先帝在位的时候,年头久远,所以大理寺那边尚且需要多花些时间来理清此案。 雕着祥云瑞兽的赤金香炉飘着细烟袅袅,凝神香的味道清淡,徒留了一丝清冽萦绕在大殿之间。 目光在不经意间瞥到了静立在墙边的书架,那日她捧着书回眸望向他时的场景,蓦然浮现在眼前。 沈凌渊收了视线,喉结微不可见地上下滚动了一下,随手将面前的奏折搁置到一边。 真不知她整日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明明御医已经嘱咐过她不得忧思过重,整日里却还在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