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一贯是个安分的,倒不曾苛待过他们,但到底是个从前没经遇过如何管家的,事事只知道迎合着温映寒父亲的意来,处理起府中的事务总有不妥之处。 先前那一封一封送进宫里的信件便都是孟氏写的,她从头至尾未问过温映寒在宫中出的事,一门心思只知道让她为她父亲想办法。 温映寒敛了敛神色,“是父亲让她安排人去的?” 明夏摇摇头,“听闻是夫人自己做主,事后才告诉老爷的。老爷听闻后还夸赞了夫人心思细。” “她安排了谁去?”孟氏身为镇北侯夫人此事定不能她亲自去做。 明夏低头又说了一个人的名字。这人温映寒有些印象,是二叔家的长子,岁数上要比她还年长些,除去温承修,他便是家中这一辈里年纪最大的了。虽不知他是如何与沈宸卿谈的,但瞧着眼下的结果,便知事情是谈成了。 温映寒轻叹了口气,无奈抬手抚上额角。历朝历代,皇家最为忌讳的事情之一,便是宗室与朝臣勾结。眼下在证据还未查明的情况下,沈宸卿便这般明显的偏袒着开口,这事叫谁听了都会多想。 贪污受贿之事尚未解决,若是再让皇上与太后认为镇北侯府与八王爷来往过密…… 四方的小案上放了碗只饮了一半的汤药,白色的瓷碗里盛着黑漆漆的药汁,这会子晾了将近一个时辰早已凉透,可温映寒却无心再喝了。 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芸夏匆匆从外面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温映寒微微一怔,“皇上怎么……” 她随即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收了声而后快速地朝身前的两人吩咐:“扶我去正殿接驾。” “不必了。” 一道男声清冷而沉缓。 温映寒蓦然朝门口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扇雕着藤纹云卷的花梨木门前,早已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沈凌渊身着一身玄色金纹盘龙锦绣袍,下着团云祥瑞赤黑靴,墨色的长发半束在身后,五官深邃而立体。一双狭长的凤眸透着黑漆漆的幽深,腰间暗黄色的锦带上系着枚玉质通透质地上好的如意佩,贵气逼人。 即便语调是平缓的,他声音中仍透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圧。 温映寒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垂眸福了福身,道:“皇上万福金安。” 沈凌渊深邃的眸子望在她身上,从喉间应了一声,抬步走向了她身后的主座。 温映寒望着他紧抿的薄唇,犹豫了一下最终缓缓地走到了他身侧。 屋中的安神香沉静地燃烧着,几缕细烟袅袅升起很快便在清冷的空气中消散。 “都下去吧。”沈凌渊沉声开口,服侍的宫人们不敢有异纷纷移步到了殿外好随时听候吩咐。王德禄命人端了两盏茶上来,很快也匆匆退了下去。 屋中静得厉害。 一双深邃的凤眸漆黑而幽暗,所有情绪皆被吞没在了其中,半分也露不出来。他望了望身侧的位置,“皇后坐吧。” 她似乎又瘦了,身上穿得也单薄,连带着人也显得不堪盈握,明明日日命御医给她瞧着,可那脸色自上次他见过她后,便没见好。 御医说过,她这病,一半是因为忧思忧虑所致。 沈凌渊轻抿了一口手边的浓茶,眸光又暗了暗。 温映寒缓缓坐在了小桌的另一侧,纤长微弯的睫毛轻轻动了动,即便心中已经猜了个大概,还是轻声开口道:“皇上今日过来,可是有事要找臣妾?” 沈凌渊将手中的茶盏撂到一边,宽大的金丝玄纹袖口拂过雕着木纹的桌面,黑漆漆的,深沉而轻缓。 “皇后若想求情,为何不直接来见朕?”他声音低沉,隐隐透着几分冷意。 温映寒藏在袖间的手指紧紧攥了攥,深知他指的是什么,掌心间濡湿了些细汗。 那日在御花园中偶遇时,八皇子便在沈凌渊的面前同她寒暄了许久,再加上她匆匆而至,隔了一会儿沈宸卿才出现,只怕叫旁人看来那副场景更像是她与沈宸卿约定好了要在御花园见面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