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移到彩色大理石地板上,夕阳透过圣坛上方的穹顶窗户跃入,暖金色照亮那一片。他退开两步,俯身捡起了药瓶。 如果光速肉眼可见,那它此刻一定是压缩到停滞的。 教堂的穹顶挑得极高,镀金的巴洛克雕饰缜密盘旋,空气寂静到万物窒息。 药瓶躺在他掌心中,他上前几步,修长的影子挡住了她的阳光,无限地放大。她想离开他阴影的禁锢,双手手腕却忽然被抓住,举到头顶。 下一刻,她脚下一空,眼前世界倒转,她挣扎道:“放开!我放弃权限了这还不够吗!” 她被他抱起来,扔进智能医疗舱里,他只用一手按住她肩头,她就动弹不得,手术带自动将她缠绕起来,紧紧固定在手术椅上,他慢慢逼近,几乎遮住了全部的光:“吃下去,或者要我亲自喂你吗?” 她往后退避,手术舱却没有多余的空隙,她的视线无处安放:“你想用植入芯片的方式胁迫我!” 对峙一会儿,斯年对她忽然展露微笑,一瞬间好像春光融化了全世界的冰雪,眉眼的每一个弧度,都满溢着光彩;鼻唇好似上帝之手精细雕琢,每一个弧度都能荡漾心魄。 这种美渗透了寂静,惊艳了时光,使世界似乎停留在这一刻。 然后他缓缓说:“是啊,你用的是我的备用芯片。这样你要是逃掉,或者没能找到量子密钥,就陪我一起毁灭吧。” “……”在她惊愕中,麻醉针已经注入静脉,她呼吸一紧,眼前世界开始恍惚,嘴唇被迫张开,红色的抗菌胶囊在视野中放大,灌入口中。 麻醉和抗菌胶囊的药性很快见效,融寒阖上双眼,安静下来了。 斯年的cpu并行处理已经通过光wifi把“达尔文计划”的资料传输给了医疗舱。以谭可贞为首的人类团队研究花费多年,可智能医疗舱的神经网络学习这些科研成果,却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比人类更精确地完成手术。 这个学习间隙,斯年为她解开围巾,将衬衣往下拉,撩起后颈的头发。她头发不算长,整齐地分开在两边,露出白皙的脖颈。阳光透过教堂高高的琉璃窗户,在她的身上,照出五光十色。 而她闭着眼,就像正在散发光芒一样。 这一刻,斯年的动作慢了,他又想起帮她拿的那幅《泉》,被他当做赤-裸少女一样无感的布面油画。那些理性的典雅,含蓄的**,他仿佛忽然能领会到了…… **的美? 他知道裸女的画也有很多,乌尔比诺的维纳斯,或洛可可毫不掩饰的情-欲,却都不如此刻,一种不可抗拒的美丽带来冲击。 人的艺术从不掩饰对人的美的歌颂。歌颂人作为生命的伟大和灵魂的崇高,阳刚男人的健康与力量,美丽女人的优雅与丰腴,线条在通往“美”的境界中净化,勾勒出人类对自己生命潜意识的骄傲。 他似乎能……感受到人类凝视着美的共鸣。 “砰”的一声,斯年合上了舱门。程序的bug指示灯亮起,他靠着神坛的大理石扶栏,沉寂了一会儿,没有理睬。 他已在她梦幻的琴声中,听到她对朋友的回忆,那被镀上了一层柔光,一旦撼动反转,就会打乱美好的旋律。所以他决定亚太研究院的事不会告诉她。 但载有命令的识别芯片却是必须的,不仅能定位她,也可以让其它ai在识别她的同时,扫描到他的指令。这很好理解,就像中国古代的尚方宝剑,所到之处都在宣告“如朕亲临”。 片刻,智能医疗机的神经网络已经完成了深度学习,绿灯亮起。 斯年打开舱门,调整了手术参数。但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被衣服包裹的她身上,《泉》的油画像扎根一样在脑海中散发朦胧的光。 他一直觉得,他和人的艺术就好像错开了频道,譬如人类的同理心,人类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人类对丧失尊严的同情和对阶级社会的反省……可从来没有哪一刻,他生出这么生动、几乎贴近的感受—— 原来,碰触到美,是这样的。 油然的,发自内心的,想要赞叹,想要拥有,想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