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天后,晏清源就自晋阳集合大军三万出太行,旗手把个高五仞的大纛一升,迎风而展,青黑底子上一个红色的“晏”字犹如一抹火光,一路朝洛阳方向燃烧过来了。 阳春三月,芳菲始盛。日落黄昏时,河道两岸桃花蘸水而开,又被东风吹出阵阵红雨,娇媚几许。一抹杏色的身影忽从草丛里淌出,朝水岸一蹲,挽起袖子,把帕子往水中一荡,拧干净,才轻轻擦起额头细汗,像是一只警觉的猫,她回眸看了看四下,确定将士们相离甚远,转过身,把衣襟微扯,粉汗融融,兼带着热烘烘的香气,都洇浸这方蓝底白花的帕子上去了。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本以为谁也不曾瞧见,却不知,悉数落在远在丘上一人手执的千里眼中,等她再度提裙奔跑回来,晏清源莞尔而视,开口戏谑: “肌光胜雪,有暗香盈袖。” 旁边几步远就立着几名老将,归菀红脸嗔他一眼,头也不回走进了寝帐。 不过片刻,晏清源跟着进来,见归菀已换作亲兵打扮,那一身衣裳,太嫌阔,乍一看去,又不再是少女,反倒像个半大少年了。知道她爱干净,非得把染汗气的衣裳洗了才肯穿,临到晚上了,还瞎折腾一圈,晏清源并不在意,笑着抚揉上她肩头: “怎么样,还行吗?” 归菀倒也不忸怩,只是略害羞地看着他:“嗯,望云骓很温顺,它听我的话,这一路一点也没乱动。”晏清源紧跟嗤她一声:“我问的你。” “我也很听话。”归菀忽冲他俏皮一笑,说完,自己不大好意思,觉得太过,便坐到榻边,把随身带的包裹解开,又整了一番。 这里头,宝贝挺多,不过全是她女孩儿家用的小物件,这么一路颠簸跟来,却也不觉得太过疲累,不过稍有酸乏。 “世子,咱们来时过的那个渡口叫什么?”归菀一双纤手,忙个不停,她说的渡口,在黄河北岸,对岸就是滑台,虽没来过可归菀两只眼睛没歇着,暗暗一打量却也看出是个要塞之地,这个时候好奇,随口也就问出来了。 晏清源把千里眼往铺上一丢,笑着坐下:“黎阳津,你留意到了?” 归菀点点头。 晏清源便很赞赏地说道:“你眼力不错,这个地方,一个渡口哪里够,我正想着应该建关设隘。” 说的归菀“咦”了一声,扭头看他:“世子定下了攻城的妙计?都把关口提上日程了!” “就你促狭,”晏清源好笑道,“这两座城有什么妙计不妙计的,敌寡我众,双城齐攻,切断他们的联系阻止其合兵也就够了。” 一番话,说的轻飘飘,手到擒来似的,归菀嘴唇微扯了扯,暗忖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自大,谁能让他吃一吃亏就好了。一想来时,那个乌泱泱的一群将士,军容整肃,半点杂音也无,归菀又好生佩服,想了想,眸子里就爬上了层迷茫: “世子,你哪来那么多兵可用呀?而且,辎重跟在后头,我看那阵仗也怪大的。” 她实在好奇晏清源动辄就几万十几万大军开拔出去,哪来那么多储备呀?打不过,就不断增兵,增粮,直到打下为止,当初他一路南下,横扫两淮时,便是这个路数,再想寿春城的城防,归菀一阵黯然,揪着衣角闷闷看他。 “想知道啊?”晏清源眉头一挑,“劝课农桑、括户测地,你一个小姑娘能听明白吗?”说着,那罗延已经在帐口站定了,因为知道他两个在里头,进都不进来,只面无表情地大声传话: “世子爷,斛律金将军他们在中军大帐等你议事!” 晏清源一起身,在归菀脑袋上揉了两把:“赶了一天路,先歇着罢。”说完,忽回眸一笑,很是暧昧,“养足精神等着我。”丢下个又红了脸的归菀,走出来,径自朝中军大帐去了。 人都在,就等着他。 舆图一展,晏清源早把几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