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和许斐会怎么去看这件事。 赵函不曾明讲,但他一直在试图误导衡玉的判断。 这些年间,曾经那个小豆丁也已经成长为了如今这般心机深沉的少年皇子了。 衡玉过了年就满十二了,他如今姿态端正坐在椅子上,已经可见沉稳气度。 一身简单的月牙色锦袍,衬出他眉目的清秀俊雅,日后长成,定会是个风雅肆意、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衡玉显然明白许斐心中的困惑,很多事情,他因为跟在赵函和赵信身边,消息要比许斐还灵通一些,“爹,您虽是师祖的弟子,算半个范党。但这只是因为师徒之情难以断绝,在陛下心中,您是坚定的帝党。吏部尚书乃叶家附庸,陛下点您入吏部自然有他的用意在。” 许斐望了眼衡玉,终于还是说道:“陛下这两日在朝会上精神状态都很不佳,而且压下去不久的立储声音又重新出来了。” 衡玉身为赵函伴读,在宫中若不了解形势,很容易踏错步伐。所以自他察觉到衡玉的政治才能后,时常会把朝堂上的一些事情告知衡玉,仍由衡玉分析判断。 立储是国之大事,陛下如今身子越发不好,后面如何谁也说不好。赵函乃皇后所出,诸位皇子中唯一嫡长子,自幼聪慧,性情宽厚,的确有一国储君之相。 但问题是,赵函与他身后站着的叶家牵扯太深了,他被皇后与叶家影响,在赵信偶尔的言语试探下,表露出了自己对新政的反对态度。 赵函空有最佳的身份,却无为帝制衡权臣之能,也无当断则断之性。 日后他若登基,必有绵延为祸很久的外戚之乱。 前朝毁于外戚之乱,难道在已知前朝之鉴的情况下,帝王还要重蹈前朝覆辙吗? 赵信正是看出了这样的未来,所以一直想要推行新政,削弱外戚与权贵之势。他所作所为正是想要为下一任帝王肃清为帝路上的阻碍,但最有可能加冕为帝的儿子,却偏偏站在一干大臣身边,与臣子一道反对他。 赵函不能决断,又受皇后和叶家影响颇深,这要赵信如何放心立他为储君,把国家交到他手上。 赵信想要教,想要他变,但政治立场是那么容易变的吗。 “玉儿,朕悔当初因叶家之故对函儿疏于教导。”帝王那日对他说的话依旧在耳边回响,衡玉望着许斐,目光渐渐沉了下去,“父亲,年后我将满十二,也该回老家准备童生试了。今年怕是不能与你们一道过年了。” 许斐老家在江南一带,县试多在二月举行,这时候已经入了秋到了十月底,在十二月前借助水路下江南才是最佳的选择。 许斐稍一怔,显然没想到衡玉竟然换了个话题。 “陛下信重我,把我培养成帝王直臣,希望下一任帝王也一样信任我。他的心中,对于立储一事早有决断。” “陛下不立储也就罢了,若是立储,人选必是五皇子无疑。但他一直心存顾虑,他想要在自己还睁眼的时候,为下一任帝王肃清为帝路上最大的阻碍。” “但如今,他手里缺一柄最顺手的剑。”衡玉轻声道。 他缓缓抬起头,在许斐逐渐了然与复杂的目光下,轻轻勾起唇角,笑着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我欲为陛下挥剑。” 即使明知赵信最想做的事情是最难的事情,即使明知叶家势大不可与之争锋,即使明知赵函不一定会领他的情,即使明知历史上率先推行新政进行改革的朝臣,诸如商君之流都难逃最后的清算。 ——但还是做出了如此决定。 第48章 君臣录 在上书房的请假请得非常顺利。 衡玉在休息的时候与翰林院李掌院说了自己的打算, 李章平直接答应了他, 还说道:“我还以为你在京城玩得脱了,已经忘记了自己还要参加科举呢。” 衡玉与叶扶风同为五皇子伴读, 日后若是五皇子真能登上那个位置, 那么他和叶扶风绝对是五皇子的亲信无疑。 但问题是衡玉不比叶扶风。叶家本就是世家名门, 又是外戚, 待叶扶风出仕,起点比一般人不知道高了多少。而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