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的肩膀:「春暉?」 「对、对不起!」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对不起。」 「什么?你在道歉什么啊?」民俊顿了顿,他的头发乱七八糟,好像稻草堆。 难怪不适合留长发。 「所有的事情,」我咬着牙说:「所有的事情到很抱歉。」 「不是啊,你干嘛道歉啊,该说抱歉的是我,在电影院的时候……我自己先离开了……」民俊低声的说:「春暉,我要谢——」 「不要!」我忍不住喊出声,然后抓住了民俊的双臂,他震惊的看着我,而我也望着他的眼珠:「你什么都不要说!」 我们僵直一会,接着我跌跌撞撞的站起身,然后抓起毛巾进到浴室里。 在淋浴期间,我觉得我好像可以冷静下来。但很快的,各种我无法想像的情绪接踵而来,好像躲避球场上,我是内场唯一的球员,周围全是敌人,每人手上都有一颗球。 刚刚我应该要说点什么啊,告诉他的前男友,说离民俊远一点,说像他这样的人渣,就和我一样,根本不配得到民俊的关怀。 水打在背脊上,我感觉不像淋浴,而是自己又身处在风暴中一样。 在冲完澡后,我偷偷打开门,确认过民俊应该回去房里后,我小心翼翼的也准备躲回房间。 「春暉。」 然后在浴室的隔壁,民俊拉开房门,他依旧是瞇起眼睛看着我,他说: 「能进来跟我谈谈吗?」 我吸了吸鼻子,接着就赤着脚进了民俊的房间——在朋友搬走后,这里其实大部分的东西都没有带走,包括她在台北买的休间读物。我看见一本《挪威的森林》被放在矮桌上,而民俊的个人用品也堆在柜子上方。 我和他背靠着墙壁坐在床铺上,样子比去温泉会馆更像是毕业旅行。 我抿住嘴,忍不住把身体给缩起来,感觉全身都要四分五裂。 「要谈什么?」我破音的说。 「我能讲讲我跟前男友的事情吗?」民俊小声的说。 「可以,我都会听。」我再次吸了鼻子,但不敢直视对方。 ——「嗯……我们家一直都觉得,男生就是要有男生的样子。」民俊突如其来的开口,但故事的切入点却不是所谓的前男友。我稍微抬起头,而他的眼神也依旧在好远的地方。 「而我除了对女生不感兴趣以外,其他各方面都和家人预期的一样,可是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是我向家人出柜,他们会完全否定我整个人。会说什么,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或者说……一定是有人带坏我,之类的。」 民俊低下头,我看着他握起拳头,然后又松开食指。 「我大学毕业找不到正职,所以在美术补习班打工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来彦豪也是同类,而他告诉我说,他痛恨身为同性恋的自己。」 「彦豪他啊,他很没有自信,因为他为了要证明自己,就算是同性恋,也可以把事情做得很好,所以他要考美术……但这两件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关係啊。」 民俊将视线看过来: 「但我就觉得我找到了知音。」 我抱着膝盖,觉得自己无助的像个孩子。 「为什么?」我用尽全力接下话题,也努力让自己不要哽咽。 「因为,同志圈的人总是在突显自己有多么的与眾不同,」民俊伸出手:「拍影片,做行销,然后就砰,突然满大街全部都是『彩虹骄傲』的东西,好像讨厌同性恋,就活该被猎巫,被公审。」 「我和彦豪分手,是因为我觉得我们既像同志也不像同志。我曾去过警局报案,那里的警察听到我的同居人是男的之后,他的态度就变了。然后也就口头警告这样不了了之——所以我们跟其他人真的不一样啊,真的是该痛恨的那种不一样。」民俊他朝着我笑,露出那缺颗犬齿的笑容: 「你一直都觉得我很笨,对吧,春暉?」 我没有回答。 「可是到最后我也只剩彦豪了。」民俊收起微笑,他低声的说:「我被辞退的原因,是因为他和我在教室里接吻,恰好被来巡逻的主任发现。而我的家人也知道了。所以我就想,如果再继续跟着彦豪,有一天我大概也会以爱的名义死在他手上——」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人以这样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现在我知道了啊,在刚见面的那一天,民俊所说的跳河绝对不是开玩笑,他的每一句话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