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个反应该是从他身上表现出来才对。 然而傅凉枭显得那么平静。 平静到他人就在你眼前,而你却完全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喜悦还是愤怒。 “你……”霓裳看向低头舀酒的傅凉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突然间觉得言语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而解释又是那样的可笑。 “枭儿,你是怎么猜到的?”这种事,太过诡异,她一直怕他接受不了,怕他认为自己得了失心疯胡说八道,才会一再地克制情绪,克制住想与他相认的冲动。 她以为,自己的后半辈子都会以他养母的身份活下去。 她也以为,永远不会有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可是他发现了,而且看这反应,发现的还不是一天两天,所以在捅破窗户纸的这一刻,他看起来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冷静。 “光怪陆离的事情遇多了,便不足为奇。”面对生母的默认,傅凉枭心里不是不惊喜,只不过他习惯了沉默寡言,所以脸上表现不出太多的情绪来。 不过,霓裳还是能从他稍缓的面色中看出他的心情在逐渐好转。 殿内的下人早就被屏退出去,眼下只有母子二人。 炭盆里红箩炭烧得正旺,热气氤氲,火光照得他的五官轮廓有些模糊。 他缓了缓神,站起身,对着霓裳跪了下去,什么都没说,先磕了三个响头。 霓裳微微动容,顷刻收起脸上的散漫,蹲身将他扶起来。 再次看向傅凉枭,她眼圈微红,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枭儿。” “娘。”傅凉枭不擅长煽情,只是这么一声,很多话,不必表述出来,他认出她,她承认了,这就是最好的重逢语言。 纵使二十年的磨砺让她变得铁石心肠,可在面对亲生儿子的时候,霓裳心里千百种滋味交替,到底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为他的细致入微聪慧过人,也为这一场平平静静的母子相认。 “如果我早些发现,便不会让娘为了我冒险。”傅凉枭想起她一个人在深宫举步维艰,深感愧疚。 “娘没事。”霓裳摇摇头,“在九仙山待了那么多年,到底不是去游玩的,娘有自己的分寸,还算斡旋得开。” 傅凉枭问:“父皇是不是发现娘私底下做的一些事了?” 听说父皇近一年来都不曾踏足钟粹宫,冷落了皇贵妃。 “嗯。”霓裳颔首道:“是我故意让他知道的,与其提心吊胆地防着会被他发现,倒不如我先挑明,有铁浮屠作为后盾,他不敢对我如何。” 傅凉枭想说她这么做太过冒险,可是转念一想,娘恨了父皇那么多年,连死后都能借别人的身体活过来,可不就是为了复仇吗?可能她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若是干预太多,她只会为了他而打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