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声低声道:“我们是与孟府有些亲,却不是至亲,你家下一个婆子,如何能认得我们,玉桃即已逝去,我们也断没再抬回京中的礼,就依你们就地发丧吧。” 余氏一阵冷笑道:“她算什么东西要我我蒋府发丧?我府中可没有闲的发霉的银子来做这些事情,你方才说是孟府家人,现又说不是至亲,是府外人,这样前后不一,莫不是人牙子打听这里有新死的女人,要拐了她去做阴亲。” 那男人忙道:“这怎么可能,我真是她家亲戚,本是她亲自托了书信说要回家休养,本以为是能好的,若知快要去了,也不会来此一趟。即是如此,我们告辞!” 说话间便有两个灰褙衫的男人退出西屋。 “慢着!我信你们是玉桃的亲人,但是如今她已去了,尸骨无着,我府里无银钱发丧。”余氏追了出来道:“你们也要出些银子,好替她置办两个装裹衣裳才好抬出去,那里有自己亲人去了一分银子不掏的道理?” 那两个人面面相对了一会儿,也是深深的无奈,一个尚在摇头,另一个却是从掏中摸出一串铜钱来甩给余氏,恨恨道:“常听闻蒋家续娶了个泼辣悍妒的破鞋,今日一见这话竟是一点都不为过。” 余氏接过钱来,一跺脚喊道:“门房在那里,这些人如此辱你们主母,竟都是聋子么,快给我用大棒子打出去!” 一时间乱乱嘈嘈一群人推着搡着竟是将那两个人推出照壁去了。 余氏提着钱转身望内院走,蒋仪却是躲闪不及,让她碰了个当面。蒋仪忙低下头,却能感觉到余氏一双眼睛含了满满的怒气盯着她看,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对蒋仪身边的丫环道:“不伺候大小姐在屋子里做针钱,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蒋仪与丫环忙侧到一边,却见余氏往自己院子走了两步,却又停下,立了半晌,突而转了身,快快的朝蒋明中书房走去。 蒋仪心道:坏了,怕是余氏要发现书信丢了的事了。 果然,这日夜里,余氏便说自己有个上好绞金丝的手镯不见了,阖府一顿大搜,搜到蒋仪这里时,连褥子都没放过,拆开卷边一寸寸的搜,蒋仪暗自庆幸将书信转了出去才不至被搜到。 过了这日,余氏面上竟能蒋仪有了几分好颜色,不逢年过节的却要张罗做几件好衣裳,忙着量身算尺寸,又替她打了几样好首饰,每日夜里也要端几样小点心来放在房中,蒋仪身边几个丫环也都勤谨起来,有事无事将她跟的紧紧的。 蒋仪见那余氏又不责罚于她,眼神里又分明是揣着鬼的,每日里也十分提防,不该说的话不多说,不该走的路也不敢走,及至到了晚间,早早便遣了丫头们出屋,只一人在屋中干着急。约莫过了十来日,忽而一夜正在床上辗转时,便听暖阁小窗外有吃吃的冷笑声,听着是个男人的声音,她本就存着心事,翻起身来爬到窗边细听。 这小窗子外面一层花隔扇,内里却是两扇窗子,合起来本是严严实实的,这会儿却有封信慢慢塞了进来,蒋仪心猛跳着,喝了一声道:“谁!” 外面猛的没了声音,却听得树木间脚步急窜的声音,蒋仪心中大怒,推开窗子喝到:“谁在那里弄鬼。” 她话音才落,就看见外面灯火声并着一群人朝这边走来,她忙翻开信纸,却见上面写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仪儿吾妹,见信如晤,今日三更,约在后院小荷塘,不见不散!余有成” 蒋仪心道不好,这余氏原来是藏着这样的后招,忙将信纸团了准备要扔掉,就见房门自外被人揣开,一群丫头婆子扔着余氏走了进来,一进来,也不等余氏吩咐,先有两个力壮的婆子过来一人反剪她一只手,并膝盖在她腿窝里死命一顶,她便跪在了地上。 这余氏今日穿一件暗紫绉纱银纹的对襟长袄,耳窝里两颗珍珠烁烁发光,两片珠唇红艳欲滴,她看着蒋仪的目光,就仿如看着犯了错而要被杀的小牲小畜般。 一个婆子从蒋仪手中夺了那信氏,展开铺平送到余氏手中,余氏接了,稀拉拉扫了一眼便扔给身边的丫环。她款款扭动身姿坐到椅子上,似笑非笑的道:“姑娘大了自然想着要嫁人,也是为娘的疏忽了,竟没有早早替你择个好人家。可你也不该来这暗通曲款的勾当。” “况且,这有成,是我娘家亲兄弟,论起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