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仍一动不动,落于宋清欢清艳容颜之上,眸中神采光华流转,情绪却看不真切。唯唇边噙一丝浅笑,亦丝毫未及眼底。 沈初寒这个人啊,总是这般凉薄。 不管站在他面前的,是平民百姓,还是皇族权贵。 宋清欢心中自嘲一笑。 她有多久没见过沈初寒这样平静得不起一丝涟漪的目光了?前世总想着逃离他的炙热眸光,这一世,被他用这样看陌生人的眼光瞧着,心中竟生了一丝淡淡失落。 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宋清欢长长吐一口气。 再见不相识,未见不相问。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又有什么好失落的? 她勾唇浅笑,掩下眼底真实情绪,目光看向他身侧的小太监,“你这是引沈相去父皇处?” “回殿下的话。”小太监行礼应是,“沈相今日刚到建安,皇上命奴才请沈相入宫一叙。” 宋清欢轻轻点头,“如此,本宫便不打扰了。”说罢,重新望回沈初寒,微一勾唇,“沈相,告辞。” 沈初寒亦是一颔首,冷意清然,“殿下好走。”黑沉如墨的眸子深不见底,倒映出宋清欢单薄的身影。 宋清欢不敢再看他,欠欠身,带着沉星抬步离去。擦身而过的瞬间,眼角一颗晶莹泪珠终于滚下,被风一吹,散落空中,很快化作无形。 身后,沈初寒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她清丽背影上一顿,眸色愈冷,凉意逼人。 辞过沈初寒,宋清欢的步子明显加快了许多,身后的沉星小跑着才勉强跟上。 “殿下……”沉星气喘吁吁地看向宋清欢,小心翼翼道,“殿下,您没事吧?” 殿下的情绪明显不对,她在殿下身边伺候这么久,如何看不出?只是……她怎么觉得,殿下的情绪波动,竟是因方才沈相之故? 可是,殿下并不识沈相啊。 宋清欢并未听到沉星的话,此时,她的脑中只余一片嗡嗡之声。额上冷汗愈冒愈多,紧攥成拳的手心早已浸湿。 为什么?为什么沈初寒今日会出现在宫中? 前世,他明明是父皇生辰宴开始时才姗姗来迟。身披星光,踏月而来,惊艳了众人的眼,也让她沉寂多年的心,忽被这道耀眼的光芒照亮。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当真有一眼万年。 可是,直到后来她方明白,越是清绝的眉眼,却越是凉薄。沈初寒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温暖阳光,而是致命的毒药,那种明知会肝肠寸断却仍忍不住甘之如饴服下的毒药。 宋清欢身子瑟瑟,不自觉一抖,明明是和煦的暖春,她却觉得阵阵凉意自心底漫上,铺天盖地来势汹汹,仿佛跌入万丈寒潭,几难呼吸。 沈——初——寒—— 宋清欢在心中再次默念这三个字,眸间涌上丝丝冷硬。沈初寒,呵,公子无心,今生,我必不会同你再起纠葛。 只是她仍有一事不明,今日离父皇生辰宴分明还有数日,沈初寒为何会提前来聿国? 宋清欢惊魂未定,心头凉如冰雪。 莫非所有事情的轨迹,皆因她的重生而有所改变?若是这样的话,事情的发展就远比她想得要棘手了。 她的目光一点一点冷了下去,浑浑噩噩中,终于走回了瑶华宫。 因沈初寒的提前到来,宋清欢这一整天,都过得极其不安。 是夜。 夜色深浓,月隐云中,墨蓝苍穹上缀点点星芒,人间光影幽暗。 瑶华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