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荷自然也看得出这些,然而有些理不出头绪的心思缠绕着她,让她不自觉地更愿意在近处看着那让万人迷恋的名伶,或者也看着那让名伶迷恋的神秘炼金者。 于是,她再次摇了摇头。 宁霜忍不住淡笑,道:“薛三儿说得还真对,你这丫头想好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好吧,这些都是小事情,全随你。我们这就走吧,押解薛三儿和我夫君的囚车大约午时就能到刑部大牢,我父亲已经提前疏通好关系,他们一到我们就能见着他们。” 初荷一听原来还有这事,当下心头起急,张嘴就要问详情,但脑海中的言语冲到嗓子眼儿却变成一段段破不成音的气息,这让她顿时有些尴尬,忙拿出纸笔要写字。 宁霜一把按住她的手,说:“看把你难为的,别写了,你要是问他的情形,我们这就能看到啦,快跟我走。” 宁霜果然已经疏通好关系,初荷随着她赶到刑部大牢后,很顺利便被带到了关着薛怀安的牢房。进得牢里,隔着悠长昏暗的夹道,初荷遥遥看见薛怀安在铁栅栏的另一边憨憨地笑着,眉宇间没有半分愁苦之色,却不知怎的,心上忽然一酸,忍了忍才逼出一个笑容,丢给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近前,初荷方觉这几日无着无落的心里骤然踏实了不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抬手轻轻比出一句:“好不好?” 薛怀安笑着点头道:“好。你呢?考得如何?” “很好,被西湖书院录取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就说你行的。你不用担心我,宁二早就打点好押解的差人,一路上我颇受照顾。你看,连手铐脚镣这些刑具都没给我上,这都要多谢她。” 三人中倒是宁霜先红了眼睛,说:“谢什么,还不都是我连累得你。” “别这么说,运气不好而已。嗯,宁二,我有些话想和初荷单独说说,方便吗?” 宁霜知趣地避到另一间牢房门口去和同样被关着的傅冲说话,薛怀安看看铁栅栏外时不时瞄这里一眼的狱卒,缓缓将手伸过铁栅栏,轻轻抚上初荷的面颊,修长的手指探入她的鬓发,并不说话,只是温温笑着。 一扣一击,敲敲停停,藏匿在发丝间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弹击出只有二人才知道的密语。 长短——n, 长长长——o, 这是no! 初荷精心细数着敲击,最后拼凑出一个长句——不要相信所有和德茂有关的人。 她一愣,不确定自己是否理解了意思,以手语问:“你指她、她家人、伙计,所有人?” 薛怀安将手从初荷发间抽出,回以手语,嘴唇亦张张合合,却不发声。配着略略有些不娴熟的手语,初荷读出他双唇间流出的无声言语:“是的,暂时是所有人。有些关节我还未想明白,所以不敢去依靠别人,现时唯有拜托你帮忙。你先去找崔执,问他愿不愿意同我合力查案,他因为这案子也到了帝都,在南镇抚司或者刑部大约能找到他。如果需要帮助,也可以去绿骑的北镇抚司找常百户。” 初荷不想竟然要找崔执,睁大眼睛望住神色平静的薛怀安,问:“崔执不是抓你的人吗?” “如今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相信案子没有结束,而官府的记录上,这案子已经结了。你与他说,关于这案子,有些我知道的事情我愿意告诉他,但希望他能告诉我那些死去匪人的尸检情形。” “好的,可是你有没有危险?要是查出来什么是否能帮到你?”初荷担心地问。 “我没事,真正能定我罪的只有越权这一项,就算案子破了,这个罪名也还是洗脱不了的。”说到此处他的手忽然停在半空,顿了顿,之后两手在空中画出一个简短而有力度的转折,“但是,我要破掉这案子。” 面前的男子手影翻飞,言语无声,然而初荷恍然产生幻觉,似是听到执拗的、任性的语调。“真呆。”她有些埋怨,然而不知为什么,见到这样的花儿哥哥,终是安了心。 偷窥者 崔执认得初荷。 那少女站在夏日白花花的灼热阳光里,却从骨子里透着清凉,极安静地站着,明明是在等待,也许等了很久,却没有焦躁或不耐,眼睛被烈日晒得眯成一条缝儿,因而现出半笑的模样,清淡却讨喜。 “夏姑娘是在等在下吗?” 初荷点点头,礼貌地微笑,递出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