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了,得先包扎。”她命令一般。 傅煜平素端凝严重,稳如华岳,三四个大汉都撼不动,此刻竟也任由她拖着。到了里屋榻边,攸桐抬手搭在他肩上轻轻一按,傅煜便坐在了榻上,原本清冷的眼底,竟浮起了点玩味的笑意。 攸桐也懒得理他,将备好的伤药取过来,道:“坐好。” 傅煜果然坐好,眉峰微抬,“你帮我包扎?” “那我让春草进来?”攸桐脸上笑吟吟的,不怀好意。 这显然不行,傅煜素来自持,性情冷傲古怪,哪怕重伤挨着疼,也不肯轻易让丫鬟碰。遂自觉地松了中衣,将里衣推到臂弯。他的肩膀很结实,有两道旧伤,留了很浅的疤痕,那伤口被他扯衣裳时撕裂了点,又有血渗出来。 好在伤口虽深,却不严重,细长的一道,血迹多出自皮肉。 攸桐娇养惯了,哪像傅煜耐摔耐打,看得暗自吸凉气。 遂拿软帕将伤口血迹擦拭干净,而后撒上药粉,拿轻薄点的棉布慢慢裹上。 她裹得小心翼翼,皓齿轻咬唇瓣,眉心微蹙。 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她是早就备好了的,就等他回来包扎。亦可见,她虽不言不语,暗中也对他留心。这不是摆给谁看的,而是出自真心实意,如同竹林遇险时,她下意识扑向他一般。 有种难言的情绪涌起,傅煜看着她,心里忽然蹦出个强烈的念头。 他迟疑了下,待攸桐包扎好,欲站直时,忽然握住她手腕。 “今日在竹林,害怕吗?”低沉的声音,近在耳畔。 攸桐诧然抬头,便对上那双清炯深沉的眼睛。冷厉威仪收敛,却如看不到底的幽潭,攫住她的目光。她愣了下,不明白他何以问这个,只莞尔道:“夫君以为旁人都跟你似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我胆子小得很,哪能不怕。” “当时——”傅煜顿了下,“许朝宗也在场。” 这个名字落入耳中,攸桐一瞬间便明白了他在指什么。 她瞧着傅煜,没出声,片刻后自哂而笑,打算走开。 傅煜却不放手,死死扣着她手腕,眼神探究。 攸桐试着挣脱,他却握得更牢,两人都默不作声,只在手上较劲。这般腕力悬殊,攸桐哪里比得过他?手腕被捏得隐隐疼痛,甚至整个人都要被扯进他怀里似的,她身娇体弱,终是放弃挣扎,气恼他仗势欺人的可耻行径,将手里剩下的软布摔在他胸前。 傅煜岿然不动,只盯着她,“回答我。” “睿王已另娶他人。夫君觉得,我是有多蠢,才会惦记那个背叛舍弃了我的男人?” 说罢,使劲掰开傅煜那五根手指头,出门去了。 剩下傅煜坐在榻边,半边肩膀□□,衣服松垮垮地耷拉在臂弯。 他的脸上并无懊恼,反而慢慢地,浮起愉悦畅快的笑意——他还以为,攸桐外柔内刚、凡事藏在心里,会跟自身过不去,被旧日感情的阴影笼罩。毕竟,当初许朝宗狠心舍弃她,避而不见时,攸桐曾数次登门,甚至为他寻死,都是魏思道亲口承认过的。可见当时她用情之深。 他原以为,她执拗的不肯留在傅家,是因为许朝宗那个混账。 而今看来却是他多虑了! 傅煜没来由的心情大好,胡乱裹了衣裳,出门用饭。 …… 一道小伤,让傅煜豁然开朗,却令攸桐渐渐苦恼起来。 她隐约觉得,傅煜这人不对劲。 来京城后,这男人待她越来越好,在外头时揽她在怀、为她撑腰,甚至众目睽睽下牵她的手,那些她都能理解。毕竟京城里人多眼杂,夫妻俩又因种种缘故备受瞩目,在外不能疏漏,亲近些有益无害。 可回到府邸,当着春草烟波她们的面,他何必做戏?在庭院里,傅煜旁若无人地伸手捻她耳垂时,不止她诧异,就连春草烟波都险些惊掉眼珠子。 这也就罢了,提许朝宗是何用意? 在南楼时,她已然说得清楚,没打算长久霸占少夫人的位子。 以傅煜心高气傲的性情,本就不太看得上她,那晚含怒离去、失踪数日,显见得是被拂了脸面,心有不豫。哪怕之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