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婷婉一向自视甚高,又是大家默认的未来太子妃,而谢兰蓉清丽无双,素以美貌著称,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到底是不是真如大家眼见的那般亲热,也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明白,但偏还要假装感情很好的样子。 然而,当良婷婉看清谢兰蓉今日的衣裙,脸上的亲切多少就有些僵硬了,如意云纹缎对襟小袄和十二幅的马面裙倒也不至于令她嫉妒,她不是滋味的是谢兰蓉这身装扮的颜色,乃今年最为挑剔的,简直就是活生生鉴定美人与否的宝石绿配橘色。 其实她穿起来也很美,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只能将这样的美发挥七成,远不如其他颜色来得漂亮,最终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东施效颦,只好放弃。 这本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已经不想再回忆,可是该死的谢兰蓉今日偏偏要穿成这样出风头,再加上她穿的确实很漂亮,良婷婉嘴上勾着笑,心里暗骂:破落户,就算全京都你最美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嫁给二哥哥做母亲的傀儡,怎不见我五哥稀罕你。 谢兰蓉明知良婷婉心里别扭,仍假作不知,依然温柔绵和的哄着她恭维她,心里也是不屑: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你们家除了良骁,其他人我还真看不上。 关于冷香园这边女孩们之间的钩心斗角暂且不提,话说庄良珍等人怎么还未出现。 原来她们主仆三人正随前来接待的良念柔前去马厩,一路上七拐八拐,绕来绕去,中途耽误了不少时间,是以马厩里的小马都被人挑走了,只剩下一匹高大威猛的战马,按照董妈妈的意思,就该为庄良珍准备一匹完全未驯化的,但良二夫人心里惦记着《马经》,唯恐庄良珍被踩死,所以就准备了一匹脾气不太好,很难控制,但轻易又不会伤人的战马。 这是要试探她控制战马的水平,良二夫人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丫头至少应该有陈氏五成的本事吧,毕竟也曾在野驹苑牵出过一匹红马。 良念柔面色微白,按照嫡母的吩咐,结结巴巴道:“可能是下人们搞错了,我会将此事回禀母亲,少不得罚他们一二,可事出突然,现下只能……只能先委屈庄姑娘骑这匹吧……” 鲁公府的下人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还是连糊弄她的借口都懒得找了?再退一万步讲,别说现在事出突然,就是突然要十匹小马,鲁公府也能在半个时辰内解决。 但庄良珍觉得她蛮可怜的,在良二夫人的淫威下不知把这句台词默诵了多少遍,尽管是在刁难她,可是实在没有气势,由此推断,良二夫人安排一个庶女待客只不过是为了让她丢脸,而真正要收拾她的手段还在后面呢。 庄良珍淡声道谢,此刻倒也无需她牵马,待会子自然有人送过去。 良念柔羞愧的垂首,又引庄良珍去冷香园:“庄姑娘请随我来。” 明明走紫玉阁那条路比较近,但为了让庄姑娘在不打扰其他姑娘的情况下与卢蟠“偶遇”,只好走一苇江桥。 其实一苇江桥是个很美的地方,岸边的滩涂泥沙真是从千里之外的漓江运送而来,又植了一片轻悠悠的芦苇,一年四季都看不腻,闲暇时哥哥们还喜欢聚集在此垂钓,这里的鱼也不是各式各样能看不能吃的锦鲤,而是真的河鲜,养的又肥又嫩,春夏之时还有好多可爱的江蟹。 可是良念柔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沉重,即便从母亲口中听说的庄姑娘是那样的不知羞耻,贪婪自私,可是她见到的确是一个进退有度,美貌无匹的绝色女子,这样的美人儿,即便同为女子见了都要生出几分怜惜之意,哪里就能忍心……弃她在这里任那蟾蜍般的卢蟠窥视打量。 可是她自己将来都不知能嫁个什么样的,说不定还不如蟾蜍卢蟠呢。良念柔抿了抿唇,白着脸道:“看我这记性,竟把三姐姐交代给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烦请庄姑娘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便回。” 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恶心,便也懒得再用什么漂亮的话儿修饰,只能对庄姑娘福了福身,便携着丫鬟远去。 庄姑娘亦回礼:“柔妹妹快去吧,我这里不妨事。” 却说那卢蟠早就在客院里折腾许久,用桂花油梳头,梳的油汪汪的且不见一根碎发,又换了身姜黄色绣宝蓝团花的杭绸直裰,打扮的光可鉴人,这就去瞅瞅那位小娘子究竟是如何的美貌。 从他的客院到一苇江桥需要经过听泉楼,难免要撞上良骏。 江陵良氏的男子皆是高瘦白,良骏立在那里,腿长肩宽,锦衣长袍,玄色狐裘披风,只需吹个口哨儿,就有一只特别威猛的猎鹰俯冲而下,停在他手臂,多好玩儿,那可是真的猎鹰,不是市面上的杂毛鸟。卢蟠羡慕的直流口水,硬是咽下一连串脱口而出的话,譬如:五哥,你这鸟是雄的还是雌的,若是雌的啥时候下蛋赏我一个吧。 他一贯爱多想,想着万一得了良骏青眼,以后说不定还能与鲁公府的几位表哥们喝酒呢。立刻眉开眼笑凑过去拱手作揖,套近乎。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