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县丞做的还是不错的。 朝城县当初又出过灾年,知县因为贪污被革职了,他便代当了一年多的知县,等到后来,上头就有风声下来,说他头上的那个代字要去一去了。 他满心欢喜。 谁知道朝廷最后竟又派了个彭德瑞下来。 而且这个彭德瑞还是个硬茬儿,来了以后就跟占住了这个坑儿,不挪窝了。 他不挪窝,老米就只能憋屈着继续当个县丞。 可憋屈都憋屈的过分了----这个知县就不是个正常的官儿! 他不贪污不行贿,也不许下头人贪污行贿,就跟泥塑的菩萨一样,半点儿人烟气儿都没有,连灾年这样的大事,他都能做到不贪一丝一毫。 也不是没人整过他。 他这么做事,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整个东昌府没人不知道他彭德瑞难惹的,都厌恶他。有一年朝廷押运漕银的队伍要从此过,大家都忙着让他无论如何也得想法子接待接待-----要知道,押送漕银的可是户部的左侍郎大人! 可是他老人家倒好,他不。 不仅不,等到户部侍郎从他这里过,他就给批了三两银子! 可是最后那个户部侍郎也没把他怎么样。 这事儿过后,彭德瑞的风头反而更劲了,谁都知道东昌府出了个不怕死的大清官。 老米被他整的苦不堪言,他没来之前,他这个代知县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的美滋滋的,他一来,简直连汤也喝不上。 为着这个,他心里就恨不得彭德瑞死了。 想这些就又想远了,老米收回纷杂的思绪,跪在锦衣卫头子面前,等他吩咐完了之后,就兴冲冲的回县衙去了。 彭德瑞是住在县衙后院的,他加上他母亲和妻子儿子,总共四口人,也并没有下人看着,一直冷冷清清。 老米回了县衙,收整了些东西,就去市集买了几斤肉,去后院拜访。 他从前也去过一次,那时候还不知道这知县老爷是个缺心眼儿的,东西买了不少,可是却被人家给轰出来了。 他从那之后就并不敢来了,这回却揣着一肚子的兴奋,根本顾及不上这些,笑眯眯的敲开了门,见开门的是彭德瑞的五岁的儿子,就恭恭敬敬满脸带笑的喊了一声小公子。 喊是这么喊,他心里是极为不屑的。 好歹也是一个知县的儿子,可是穿的用的,还不如衙差家里的孩子。 他知道彭德瑞的儿子的名字,笑眯眯的跟他套近乎:“小公子,堂尊在不在家?” “爹爹不在家。”阿岫摇了摇头,眼睛大而亮:“去前头办事了。” 彭德瑞管的严,从不许孩子往前头去,也不许那些衙差们给彭岫买小玩意儿哄他开心。 老米还想再说,里头就传来彭老太太苍老的声音:“谁啊?” 他忙笑着大声应了一声,又朝阿岫低头:“我进去瞧瞧老太太,给老太太请安。” 阿岫就皱了皱眉,指着他手里提着的东西:“爹爹说过,提着东西的,不许进来。” 真是个死心眼!大死心眼生了个小死心眼! 老米心里不耐烦至极,在心里骂了一声,面上却还是带笑,将东西往地上一搁:“东西放下了,现在可以进去了?” 阿岫点点头,安静的打开门,等他进了门才锁了门跟在后头。 彭老太太正在侍弄青菜,他们一家子的菜都不用外头买去,都是自己种的。 真是寒酸到了极点,老米心里厌烦,面上尽量还是带着和善的笑:“老太太好哇?给您请安了。” 彭老太太是个固执古板的老太太,皱皱眉就问:“来做什么的?他在前头做事呢,要找他往前头找去。” 老米心里更不痛快了,却还是笑:“下官知道,堂尊审案子呢,给百姓们抓倭寇,我不好去打扰他的。” 这话说的倒是没有再引起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