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不询站在那里没动。 “我死了也就罢了,既然活了,总不能永远背着骂名吧?”他说到这里,笑了笑,“再说了,你不是说你杀了我之后,我的旧交都对你横眉冷对、没个好话吗?我要是不活过来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你岂不是一直都要白白被恨?” “本来就是我动的手,恨我又如何,不恨我又如何?”沈如晚淡漠地说,“争那些浮名浮利有什么意思,数百年之后,谁还不是黄土一抔?” “不争不抢,数百年后,不也还是黄土一抔?”曲不询反问她。 沈如晚一顿,抬眸望他。 曲不询半侧着身站在那里,背着灯光,半张脸在阴影里,轮廓坚毅而流畅,目光灼灼如寒夜流火,依稀还是从前那个寒山孤月的蓬山首徒。 可十年流光暗度,皎皎不群也变成了沉郁冷凝,从前是清辉,现在是孤光。 “你能不能闭眼?”她问。 曲不询一怔,“为什么?” 可也不需要她的答案,他已闭上了眼睛。 沈如晚走了过去,把头埋在他颈窝里,抱住了他。 曲不询蓦然睁开眼,下意识地抬手圈住她,却被她伸手,轻轻捂在眼前。 “说了让你闭眼。”她轻轻地说,有点嗔怪。 如果长孙寒还是长孙寒,她一定远远地看着,默默地走开。 可曲不询是曲不询,是典型只会用剑不精擅法术的讨厌剑修,是也会心灰意冷无意苟活的末路人,是绝路也走过、挣扎着爬出来还能对她说“不争不抢,数百年后,不也还是黄土一抔”的人。 长孙寒让她胆怯,可曲不询不。 “你真的会对我神魂颠倒吗?”她望着他被她遮住眉眼后的脸,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游弋在风里的细丝,“现在也是吗?” 曲不询微微垂下头,温热气息拂过她颊边。 “还是不要说了。”沈如晚的手忽然往下挪了一点,从眉眼前落到唇边,轻轻按了一下,“我不相信你的话。” 曲不询沉沉地望着她。 沈如晚低声说,“我自己来看。” 她说着,摩挲了一下他的唇,微微仰起头,吻了他。 曲不询呼吸一促。 他须臾便抬手抚着她颈后,低下头,反过来把这个吻推深。 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可比任何一次都贪狡蛮缠,一寸一寸劫取,不知餍足,像贪得无厌的恶狼,和她想象中的长孙寒一点都不一样。 “你真的是长孙寒吗?”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抵在门上,气息微乱,衣衫松松划在肩头欲落不落,露出肤光胜雪的肩颈,微微仰着头凝望他,眼神有点茫昧。 曲不询喉结缓缓滚动着。 “我不像?”他说。 沈如晚轻声说,“我以为长孙寒是不会把女孩子抵在门边亵昵的。” “我以为他是一心修炼,没什么凡尘俗念的人。”她说。 曲不询像是被这话逗笑了。 “让你失望了。”他说,垂头顺着她脖颈一点点吻了下去,“我六根不净,七情不舍,是这世上最寻常不过的大俗人。” 沈如晚的手从他腰腹攀到他心口,摩挲了一下那道狰狞剑痕,恍惚了片刻,她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和凌乱的轻喘,还有身后雕花木门吱吱呀呀的颤动声,像一个长久而绮丽的梦。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