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份都摆在明面上了,像她父母,不要她这女儿那就是不要了。还真没遇过这样当面百般关切,背后百般算计的人,一时竟生无路可逃之感,似被丝丝蛛网束缚。是以薛池并不开口唤醒信娘,只与她无言相对。 好半晌信娘才回过神来,神情奇异的看着薛池。 薛池心知言多必失,并不敢先开口了,只做出一副迷迷怔怔的样子。 果然信娘问道:“姑娘做什么噩梦了?” 薛池便攥紧了胸前的衣襟,语速缓慢,似一边思索一边道:“许是前儿伯夫人提及,我竟又梦到了当初掳我的山匪……” 信娘终是按捺不住,急问:“他,他说什么了?” 薛池按了按头,道:“当时他扛着我,被人斜里飞掷把匕首钉死,那血喷了我一肩……”说着她眼角偷瞄,见信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在梦里我又梦见了肩上这一团血迹,他就似一团黑雾,从这血迹中挤了出来,说什么这血迹是他往阳间的路,他要来看一看故人……” 信娘听得巨震,目光异常明亮的盯着薛池的肩头。 薛池这一番话纯粹瞎扯蛋,不过,再简单的谎言,只要受骗的人愿意信,那便能骗得了人。其实以前电视上公布骗子的骗术,有许多简单到不可思议,但上当的人前赴后继,大多是抓住了人的一个“贪”的心理。薛池此际便抓住了信娘这份“情”,果然信娘并不怀疑,一向温顺木讷的面上神情又悲又喜。 薛池揉了揉肩头,抱怨道:“居然做这种梦,唬得我只觉肩上凉飕飕的。” 信娘看了她好一阵才道:“不妨事,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喝些安神茶便好了……往后做了这样的梦,说予我听,我予你开解……” 薛池喜道:“好呀,好呀,正是怕得很了!” 信娘微微一笑,抬手理了理发鬓,又道:“莲夫人她最近事多,被伯夫人闹得不安宁,这些小事,你就休要与她说了。” 薛池点头:“好。” 信娘起身,对屋里丫环吩咐:“姑娘再做噩梦,只管去找我来,休要惊动了旁人。” 青书看薛池一眼,见她微不可察的眨了眨眼,便应道:“是,信姑姑。” 信娘一阵踌躇,终是离去。 薛池也舒了口气,吩咐丫环们把冰山搬出去:“一下又凉得很了,只留两座,各人屋里都分一分,凉快凉快。” 等她们俱都出去,薛池这才弯腰将搁在床脚处的手机捞了起来。 这还是从前同学一起要讲鬼故事,为了增加氛围,在网上搜寻许久才找到的一曲纯音乐,鬼气森森指数排第一,薛池下载后也没有删除过,此刻又派上用场。信娘之所以这么快就信了,也有一半是被这音乐给吓的。毕竟这么小一个屋子,没半个人演奏,却有诡异音乐凭空而出,她没昏过去也是因为相信这鬼是她的“志哥”。 ** 西窗下,一名男子正着白底绣银纹的直裰立于案前,他身姿挺拔,一手后负,一手正执笔书写,编着珠玉的银色发带正垂在颊边,将莹莹灯光折射于他的眼角,愈发显得那一段迤逦的眼线满是风情。 忽一人在门边道:“王爷,十六有密报呈上。” 他闻言搁下笔,半转过身来。便有一人快步上前呈上密报,他展开密报来看,一时长眉舒展,嘴角微微一挑。 ** 小曹氏总是面容凄楚,一半是在融府众人前的面具,一半是当真心中郁结。 她怨的人很多。 怨太后,虽然能冷脸以待太后,到底不能做些什么。 怨当年陷害她私会融伯爷的宫中嫔妃,但其人早在太后的上位过程中香消玉殒了。 甚至她对父母也有点儿怨,却也只能暗藏于心底。 是以能真正摆在明面上怨的,也只有融家人,尤其是直接害她落入困境的大曹氏。 她很清楚,融家能将个妾室关起来,却不可能将个主母关上十数年。甚至她暗地里毒杀了大曹氏,也必有人会替她将一切抚平,却不能将大曹氏如她一般关起来。 可大曹氏如果一死了之,反倒是痛快了,却怎么能解她心中怨恨呢。是十七年的折磨,不是十七个月,也不是十七日。 所以她要一步步来,让其惊惶惧怕,不可终日。 如今见大曹氏神志混乱,她也终于稍解郁结。若大曹氏就这么疯了,她倒要好好留着她,让她活得长长久久的…… 这么一想,小曹氏唇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来。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