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对你做。但是纪姜,活着就有选择,你从前那句话是对的,纪姜先为大齐公主,而后才是宋简之妻。你选过一次,而且,你选对了。纪姜你虽是个女人,但此时此地,我敢托付的人,只有你了。” 纪姜闭上眼睛,他的话虽然平静,却决绝得可怕。 “你不要对我说这些话。还没到非此不可的地步,你好不容易寻到了水源,救了村中人的性命,没有这个道理……没有……” 她咬住嘴唇,甚至有些不敢去看那双平宁的眼睛。 “我们都可以死,但你一定要活下来,这一回南方广税改制巡查,阉党一派官员的罪证已收集齐全,之前我已经让张乾带出,交给楼鼎显了,你出去之后,一定要将那些东西带回帝京城,司礼监是走不通的,所以纪姜,你行你自己的道理。” 这话,说得可真像诀别之言啊。 她无言以对,只是在顾有悔怀中拼命地摇头。 然而他却跟来一句更令她心痛的话。“没事,纪姜,你此时不应我,我不迫你,你是临川长公主,臣信你。” 他撑着门框站起来,“纪姜,宋简信你。” 正说着,林舒由与青娘已经赶了过来。 林舒由上前查看了一眼,转身对纪姜道:“殿下,我已将患症的人都安置在杏园西边的一派茅屋内了,为了防止疫症蔓延其他人,宋大人也应一道过去。这次的疫症凶险,我不敢欺瞒殿下,我如今还不知道如何下药,只能试。” “你要把他也带过去吗……” “这是最好的法子,否则,其他的人也恨难活下来,好在,现在有干净的水源,但是药材……” 他眉头深皱:“总之,殿下,您让我试一试,我一定竭尽全力。” 纪姜闭上眼睛。 “宋简,你说你愧对我,到现在却还是要逼我……” “我没有逼你,纪姜,我信你,你也要信我,我还舍不下你,我的命我自己来赌,你来权衡。” 说完,他看向林舒由:“林先生,走。” 青娘上前撑扶住宋简的身子,对纪姜道:“殿下,妾一定照顾好宋大人。” 顾有悔道:“母亲,您年纪也大了,怎能去那种地方,还是我……” 青娘望了顾有悔一样:“母亲是佛陀座下的人,早就不惧什么了,母亲会照顾好自己,至于你,你护好殿下,就是护好了母亲。” “可是……” 青娘并没有再回应他,转而回头对林舒由道:“走吧。林先生。” 她最终没有伸出手去拽他。 这才是所谓的深渊,然而,终其一生,她也没能真正拽住他。 他属于这种浩荡的天命。 诚如宋子鸣,亦如顾仲濂。 一生灿耀,也裹挟血肉的浓浆。 眼看着三人深深浅浅地往前行去。 顾有悔将纪姜拽向道旁。 日光暖洋洋地笼罩下来,土地如同一张凌乱的温床。蒸出一阵一阵死物热气。可是纪姜分明觉得很冷。冷到她不得不抱紧了手臂,慢慢的地蹲了下去。 顾有悔也蹲下身来。 只见纪姜死死地咬着嘴唇,手指狠狠地抠在手臂上,指甲几乎嵌入血肉之中。 “你和宋简……可真是像。对于自己的生死,都能冷静处之,可面对对方的……” 他的话说了一半,却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宽慰的好话,索性顿住了。低手撩开纪姜额前的碎发:“喂,你想哭就哭吧。他都走了。” 谁知,纪姜却摇了摇头。 她早已泪流满面,却弯曲拇指狠狠的抵住眉心。努力地平复着呼吸。 “顾有悔,南京城的守将的是谁。” “你要做什么。” “想法子,给你师兄争取一点时间。” 顾有悔道:“是一个叫周与安的人,但是,我来时去查看过了,梁有善派了东厂的人入南京城,是以监察南京城城防为任的。纪姜,梁有善恐怕真的是想把你们困死在涂乡” 说完,他突然想着什么:“对了,其中有一个人,殿下认识。” “谁?” 顾有悔还不及开口,她却已经追猜了出来:“唐幸吗?” “对。殿下怎么知道。” 纪将吐出一口气,谢天谢地,想不到,他尽然与她还有这样的默契。 “楼将军他们几时进得了村。” 顾有悔看了一眼天时:“约摸就是今日夜里了。” 纪姜一下一下地掐捏着手指。 “你现在就出村子,去找楼鼎显,让他折返,去南京城。” “为什么。你要他做什么。” 纪姜的肩膀有些微微发颤:“此时南京城的城防比涂村这几百来人的生死更重要,你告诉楼鼎显,让他们以流寇的身份去滋扰城防。有唐幸在,说不定能拖住城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