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步来去都挺匆匆的,元午能听到外面他的脚步声离开得很快,连蹦带窜的,但没出去多远就听到了哗啦一声水响。 元午愣了愣,放下面条跑到船头,一眼就看到了远处正从水里爬到船上的林城步。 林城步爬上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扭头往这边看了看,看到他之后马上挥了挥手:“我没事儿!我踩空了!” “去医院检查一下你小脑是不是没发育好!”元午喊了一声,关上了舱门。 林城步觉得自己大概真是要去看看病了,头晕得厉害。 回到车上以后他细心地把手表擦了擦,还好,他这么敏捷的身手,虽然摔进了水里,但又矫健地爬了上来,手表没进水,还稳稳地走着字。 倒是手机可能有点儿不那么太好,昨天淋了雨,今天又掉水里,好在没电了一直是关着机的。 这个时间水边的空气非常好,林城步没有急着发动车子,放下车窗之后靠在车座上闭上了眼睛。 车里捂了一夜的潮气和浊气很快被从车外涌进来的新鲜空气取代了,微微的凉风吹进来,让他觉得一阵舒畅。 元午喝了口咖啡,这两天他都没有去看过新故事的读者留言,刚才扫了一眼,留言已经不少了。 最近的十几条都是在说这个故事的开篇就很压抑,让人心情不好情绪低落之类的。 没有人再提到“变化”,这让元午松了口气,那就一点儿也不要变吧,不要有任何变动。 至于压抑。 也许吧,他皱了皱眉,是压抑,但倒底是为什么压抑,他却不是很能分清,这种压抑的源头在哪里,他写下这些文字时那种越来越接近的绝望和恐惧是源自哪里。 他不知道。 为什么要这样写? 他也不知道。 “夜很深,却并不安静,虫鸣,秒针,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吱呀作响的开门声…… 浓黑的夜色在四周填满灯光无法冲破的黑暗,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头顶的灯轻轻晃动着,屋里深深浅浅各种形状的影子也跟着忽长忽短地变换着…… 玻璃被人轻轻地叩响了,带着跳跃着的轻快的细微脆响,像是叩在了他的神经上,瞬间的惊惧过后,是一阵平静…… 就像等待了很久的结局终于姗姗来迟…… 玻璃是黑色的,如同镜面一样映出了他自己的脸,苍白而又亢奋…… 他已经分不清慢慢从他的脸上透出的另一张脸究竟是在窗外,还是在这里,他只是盯着这两张渐渐重合的,有着同样绝望而又充满期待表情的脸…… 是谁?你,还是我,还是从来不知道的另一个人…… ‘来,’黑色玻璃上的人脸说,一根手指从旁边伸出来,‘你。’ ……” “噜啦噜啦咧,噜啦噜啦咧……勇敢向前进,前进有奖品……”外面传来了大头愉快的歌声,“要开飞机要电视机要cd机要mp three要冰淇淋要人民币不要太贪心……” 元午听着他不带喘地唱完后边这一串之后突然就没声儿了,接着就是一阵儿大喘,半天都没倒过气儿来。 “小午哥哥!”大头跑到他船上之后总算是把气儿喘匀了,“我想跟你玩。” “叫叔。”元午说。 “小午叔叔,”大头马上改口,“我想跟你玩。” “我不想跟你玩。”元午说。 “我们还是没有共同语言吗?”大头脱掉鞋进了船舱,往船板上一坐,叹了口气。 “嗯,”元午看着屏幕,从小冰箱里拿了一小盒酸奶给他,“你去找别人玩吧,我们俩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妈不让我去村里,”大头喝着酸奶,“小步哥哥睡觉了也不跟我玩了。” 元午愣了愣,转过头:“什么小步哥哥?” “就是小步哥哥啊,”大头抓抓脑袋,“他跟我聊天儿,我帮他买了药,他就睡觉不跟我说话了。” “林城步?”元午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林城步从他这儿离开已经快两个小时了,睡觉? “不知道,就是小步哥哥。”大头用力吸着酸奶。 “他在哪儿睡觉?”元午问。 “车上。”大头回答。 神经病啊? 说去上班然后在车上睡觉? 所以说林城步其实是个没有工作的精神病患者? “你帮他买什么药?”元午愣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了一句。 “一颗退烧药,”大头说,“我去卫生所帮他买的,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好腻害,”元午说,“行了你出去。” “去哪儿?”大头问。 “随便,去撵鸡。”元午说。 “我妈打我的,”大头摇摇头,“我不敢去了。” “只要不在我船上就行,今天吃晚饭之前你要能不让我看见你,我给你十块钱。”元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