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飘动的尘埃。罗慎远出门上了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皇上刚换了道袍换了龙袍,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例行的禀报完了之后,司礼监要唱礼。请流派已经做好了准备,找了谢大学士为徐渭求情,应该今天就能把人放出来了。 谁知道有个太监捧了折子进来,通传要见皇上。罗慎远撇到那折子上的笔迹,脸色微微一变,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接了折子看,不知道上头写的是什么,他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甚至阴沉得滴水。 “把徐渭压上来。” 六个字比刚才和缓多了,却压得殿内低沉一片。罗慎远心里暗道糟糕。 皇上虽然昏聩,沉迷女色与道学,但他不是个昏君,相反他非常的聪明。他不骂徐渭了,此时反倒严重起来。 徐渭其实在牢里过得不算太差,毕竟皇上就是一时气恼他,谁知道还会不会被重用。再加上他在民间相当有口碑,狱卒对之也没有刁难。这时候被压出来,竟也妥帖。皇上却冷冷地看着他,直接把折子扔到了他面前:“辽东巡按副使韦应池家中查获白银二十万余,他说攻打河套地区,却以老弱病残冒领军饷二十余万两。现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当年韦应池是你推举吧?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与你结交,书信往来不断,这些可是真的?你任职户部尚书,军饷发放都要通过户部,你也参与其中了吧?” 徐渭嘴巴翁动,全军覆没……韦应池死了?他当年是推举过韦应池,但他熟知好友个性,他是绝不会贪污军饷的!他素来勤俭,京城中的房舍仅是个两进的小院子,只有一位老妻,他想给老妻买支金簪子,都要犹豫再三。 “皇上,韦大人绝不可能贪污军饷啊皇上!”徐渭不停地磕头,“皇上明鉴,他攻打河套是想收复失地,如今身老战死沙场。是为国捐躯,不得这样污蔑啊皇上!微臣也绝不会参与军饷贪污的!”声音都嘶哑了起来。 “朕没昏聩,他贪污再先,已有铁证。你与他书信往来,朕早有耳闻,朕最厌烦你们这些人!”皇上说着就站起身,声音掩饰不住的愤怒,“还想官复原职,给我带下去打入死牢!司礼监,拿笔来拟圣旨!” 文臣与边境武官私自结交是大忌,更何况还涉及军饷贪污。 君王雷霆震怒,接连好几个人跪了下去给徐渭求情。徐渭怎么可能合谋贪污军饷呢! 皇上更怒,接连罚了几个人的板子或俸禄。 汪远静静地站着没说话。 徐渭小动作不断就罢了,上次竟然直谏于他,他这次的确是要除掉徐渭了。罗慎远一看那笔迹就知道出自辽东巡按使之手,他是汪远的心腹之一,栽赃陷害是汪远的拿手好戏。知道徐渭这次是惹到了汪远,什么贪污绝对是汪远所为,朝中很多请流派冷冰的目光都看向汪远。 虽然求情的人都被皇上罚跪打板子了。但是想到周书群的死,想到徐渭被陷害,朝中但凡有血性的人都无比激愤。跪下来求情的一个接着一个,六部给事中都纷纷跪下,其中杨凌是带头的。 一时呼声四起,不跪的清流党几乎是寥寥无几,其中没有跪的罗慎远站在第二列,十分显眼。 罗慎远闭上眼,他知道很多人在看他。 那目光甚至是错愕,惊疑的。毕竟他是徐渭的爱徒,清流党中风头最劲之人。 一定会触怒皇上的,他不会跪。他想起汪远素日对他的利用,又想起他刚才说话嘶哑的声音,竟然不知道什么滋味。 皇上倒是笑起来:“好、好,今日跪之人都去午门领十杖,谁再求情,再领十杖!终生不得升迁!” 说完之后就摔册而去,司礼监才唱礼退朝。 罗慎远慢慢的自皇宫的台阶上走下来,很多人被拉去午门打板子,刺骨的北风无比寒冷。汪远走在前面,等了许久。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