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回过头,看到穿着大红吉服的罗慎远从抄手游廊上走过来,他的步子很大,高大的身影镀着夕阳的金光,身后跟着他的是神机营的人。 宜宁瞬间有些恍惚,这个人的身影和另一个笑容满面的人重叠。但他没有笑,吉服甚至有几分肃杀的味道。 他背手走到宜宁面前,然后捏住了她的手,打量了她没有大碍,似乎松了口气道:“我叫人送你回东院去。你休息一下就要上花轿了,不要误了吉时。” 宜宁还关心刚才那些贼人:“三哥,那些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还在审问。”罗慎远道,“快回去了吧。未成亲之前,你不得见我的。” “陆都督送来的嫁妆里面……是人头。”宜宁临走之前跟罗慎远说,“我猜他至少杀了个副指挥使,否则不会把人头运回来。你要告诉父亲一声。” “我都知道。”他摸了摸宜宁的头,声音柔和了一些,“你是新娘子,要出嫁了。这些事有人去管的,快回去吧。” 宜宁听得突然鼻子发酸。这才跟着神机营的人往东院去。 魏老太太等人见她无事才放下心来。见宜宁的妆有点淡了,又忙叫人给她补了妆。这才戴上了一整套的头面,由全福人定北侯夫人给她插了金簪,正式地着了大状。 府里又敲锣打鼓的重新热闹起来,前来道贺的宾客只知道是出了点事,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魏凌带着神机营的人把那些人围堵下来,都捆了扔进柴房里。这时候也没有时间去问陆嘉学他究竟杀了谁,这伙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毕竟已经到了吉时了,魏凌站到了前厅,等着全福人和傧相扶着女儿过来向他辞别。 宜宁跪下向他和外祖母磕了头,瞧着大家都看她,她抿嘴笑了笑。 刚才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了,还要启程去府学胡同,否则赶不上拜堂了。 魏凌目光闪动,上前一步把女儿扶起来,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还是魏老太太接过宜宁的手,笑眯眯地说了一些吉祥的话,叫程琅过来背她上花轿。 宜宁最后回头看,魏凌、魏老太太都在看着她。连赵明珠都站在祖母身边对她微笑。庭哥儿被佟妈妈牵着,看着她的目光不舍又可怜兮兮的。 他没有母亲没有兄长,从小就孤独得很。赵明珠又不是他的亲姐姐,宜宁照顾了他一年,好不容易有了些依恋,现在她就要出嫁了。 她嫁出去之后还可以回来,但却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宜宁摸了摸庭哥儿的头,他把头仰得高高的不说话。 全福人给她盖了盖头。 宜宁就什么都看不见了。随着红色晃动,她感觉到自己在一片坚实的背上,他步履平稳地背着她。 轿夫压轿,宜宁抱着宝瓶坐进了花轿里。那个送她进来的人突然轻轻握了她的手,然后放开了。随后轿子被抬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了坐正。 宜宁记得从玉井胡同到府学胡同要走三个路口,有个路口上的羊肉汤很出名,闻着就知道到哪儿了。 半个时辰的路不算太久,可能是因为心情忐忑,总觉得非常的漫长。轿子上吊的羊角琉璃灯灯光透进来,一片暗暗的红色。 好久之后她才听到了一片喧哗声,相对于那边的离别情绪,这边要热闹得多。连唢呐声都要欢快一些,很多人,还有小孩的笑闹声,鞭炮声。她被人扶着,听到全福人指挥她跨马鞍、跨火盆。或者提醒她小心门槛。 府学胡同的宅院她还没有来过。 宜宁跨进了正堂,盖头下面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礼生在唱礼,她随着唱礼对拜,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晃了一下,他立刻就要伸手来扶她,她却自己就站稳了。那人顿了顿,就把手缩了回去。 宜宁被簇拥着进了洞房里,屋子里应该热热闹闹的都是人。她听到全福人定北侯夫人笑眯眯地说:“新郎官要挑盖头了。” 有几个夫人太太起哄:“挑盖头,看新娘好不好看!” 早就见过了,有什么好不好看的,宜宁暗想着。但这时候却又局促了起来,她分明听到外面静了一下,然后喜秤的秤杆伸了进来,盖头就被挑开了。 她猛的就看到了他,别人都是满脸的笑容。他嘴角微微一抿就算是笑过了,但却盯着她一直看。 “新娘子好看呀!”几个太太捂着嘴笑说。后面半句就没说了,只是还小了些,恐怕还没有及笄呢。 这新任工部侍郎娶了个年纪这么小的,有的苦吃。 宜宁才看到周围的人,林海如站在全福人旁边,还有许久没有见过的罗宜秀和罗宜玉,两人都是妇人打扮了。大伯母陈氏站在罗宜秀身边,还有两个脸生娇美的年轻妇人宜宁没见过,应该是罗怀远和罗山远的妻子。别的太太、夫人们她就更不认识了。 但这并不影响成亲的热闹,罗慎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