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溜了一沿大火泡。他赌上所有家业开了这片小店,到如今不但分文未进,手中银子又渐耗尽。若再不开张,只怕就要关门歇业了。如此要亏多少银子,真是不敢细想。 这日他心中苦闷,又嫌苏氏在楼上太过吵闹,遂戴了顶毡帽到西城胡市上去转悠了。贞书随赵和学了一日手艺,最简单的刷浆也刷的歪歪扭扭,浪费了好几张宣纸,才知学手艺的艰难。到了晚间,因宋岸嵘一直未归,贞书也未关店,点了盏油灯在柜台上读书。 忽而外间急匆匆走进来一个三十由旬的中年人,在店内张望了一圈道:“掌柜,这里最好的字画在那里?” 此时外间所有店门早已关闭,想必这人也是急需,才能转到这背街上来。贞书忙端了油灯过去,问道:“相公您想要什么样的字画?” 此时屋中黑暗,虽四周皆挂着字画,但太远了均瞧不太清楚。那人急的接了油灯过来,亲自走近了一幅幅瞧着,叹气道:“唉,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糟了,糟了!” 赵和在里间听了人声,掌了支高烛出来问道:“这位相公要选幅字画?” 那人点头道:“我干爷爷今夜要头一回见我,我欲带个见面礼去,听闻我干爹言他最爱有些文墨气的东西,叫我寻幅好字画来送。” 常言道乱世黄金,盛世收藏。如今京中收藏书法之风日盛,可见盛世。 赵和指了其中一幅横幅问那人道:“相公觉得这幅如何?” 那人禀了高烛瞧了一眼,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点头道:“这幅字倒是挺多,但不知意思如何?” 原来他竟是个不识字的。 贞书扫一眼,见是辛弃疾的一首清平乐·村居。笑对那人解释道:“这是辛稼轩的一首清平乐,我读给相公听。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 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那人皱眉听了,摇头道:“这不好,不好,我干爷爷何等尊贵,怎会喜欢这乡里种地的东西。” 他踱步又看了一番,指了另一幅道:“这个好,字又大,幅面又长,看着是好东西。” 贞书看了,原来是苏东坡的望江南·超然台作中的一句:诗酒趁年华。 遂点头道:“这句也是极好的。只是意趣为祝年华青春,若要送给尊者,还是方才那首清平乐更好。” 那人见总是贞书答言,回头望见一个才及碧玉的妙龄少女,口齿伶俐言语缓谈,瞧着像是个有学问的样子,而赵和一瞧就是个粗人,便有了些相信贞书,又问道:“你当真觉得我干爷爷会喜欢那一幅?” 贞书道:“若是送尊长,我觉得那幅意趣更好。” 那人沉吟半晌,才问道:“多少银子?” 这是当年宋工正的书法,如今也能值钱银子的。贞书不敢开口,望向赵和,赵和怕要高了吓跑这开张以来唯一的一个客人,遂压低了声音道:“五十两银子。” 那人又指了另一幅诗酒趁年华问道:“这幅了?” 贞书见他都不压价,眉头也不皱,不像个真要卖的,倒像是吃完饭来闲转的,遂接过话道:“六十两。” 那人一挥手道:“都给我包起来!” 贞书还愣着,赵和已经取了撑子将画取下来,又自柜台内取了油纸了来,刷刷的卷起画来。 那人自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道:“两幅一百两,我也不与你们讲价。我知道你们今日必是赚了一大注。” 贞书摇头道:“这是故去宋工正的笔墨,价值当比这高,实在没有高要您。” 那人夺过画道:“宋工正是谁?我竟不知道。” 说罢匆匆而去。 贞书取银票在灯下看了,笑道:“这竟是咱们头一回开张,这一月的租子算是出来了。” 赵和亦十分高兴,笑道:“二姑娘很会招待人客,往后不如你当掌柜,也许咱们生意好些。” 贞书回头哈哈笑道:“我正有此意。” 正说着,宋岸嵘自外间走了进来,形容佝偻,显然十分疲备。贞书挥着银票过去道:“爹,今日咱们开张了,收了一百两银子。” 宋岸嵘又惊又喜,卸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