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开手机,戴上墨镜,夏琋启动车子,往车库外面开。爬坡前,她加大了油门,耳边风噪声呼呼,外面晃白的光也逐渐笼了过来。 也就是这几秒,她瞥见外面站了个人,就在坡道的尽头,他逆光而立,修长的影子垂直地投落在地面上。 他身后是澄澈明亮的天空,但他的正脸却是晦暗不明的,即便如此,夏琋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她需要几秒的判断,是停下,还是熟视无睹地开走? 那人根本不给她思考的空档,径自走到出口中央。 他是不是找死?! 将将要撞上,夏琋及时刹稳了车,刺目的日光,从四面八方把她的车完全吞噬了。惊愕过后,她微微眯起了眼,和外面的男人对上目光。 他还是坐不住,赶过来找她了。 胜券在握,夏琋降下了车窗,同他冷笑:“车钥匙不是还给你了吗?还跑过来堵我车干什么?” 易臻没有回答她的任一问题,只问:“你吃过午饭了么?” 夏琋用柔柔的腔调回他:“我啊,气都气饱了。” 易臻失笑:“走吧,我请你,地方你挑。” 风水轮流转,夏琋想起数月之前,她去找他约饭,他那副毫不留情拒绝的嘴脸。 她腾出一只握方向盘的手,撩了撩头发:“假如我说我不想去呢。” “那你就不要走了。”他个子很高,在阳光里,仍旧有一身的清冷与压迫。 “……” 夏琋很想拒绝他,可这样丢开本职和身段、来迎合她的易臻,是一种极其新鲜的体验。 而且,刚刚在车库里,她担心的不就是这个么。 现在他来了,不正也应了她的期待。 后面的车在鸣喇叭催促,不做迟疑,夏琋打开车锁,她定了定心,对易臻说:“上车吧,钱带够了吗?今天一定要把你吃空。” ** 夏琋带易臻去了个很熟悉的地方,御场古街。 作为特色景区,这儿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并排走在人流里,她故意和易臻说:“我就喜欢带男人来这吃东西,上次是林思博,这次是你。” 易臻似乎对小弟弟的名字并不感冒,又或者能猜测到,他并不追究她口中的林思博到底是谁,相反却问:“为什么喜欢带男人来这吃东西?” 夏琋答道:“因为这的人间烟火气重啊,不是高雅昂贵的西餐厅,不需要那些做派和拘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反正路边都有。我能衣冠楚楚地品尝红酒,也想大汗淋漓地蹲在路边撸串儿,就像有个女星说的,男人啊,都接受不了你最差的一面,怎么配拥有你最好的那些?” 她随心所欲说着话,偏要将那些足以令他恼火的点架出来,给易臻细瞧:“上回和林思博,哦,你不知道林思博是谁吧,就是那个玛莎男。我第一次和他约会,就是在这里玩的,他可会说话了,人也有趣,从不把自己掂得很高,更不反感这种凡夫俗子喜爱凑热闹的地方。” 她紧盯着易臻,可他神色未变,也不理会她的长篇大论,只是走着。 人潮汹涌,他像黢黑的灯塔,只是冷静地刺穿这寻常的世间,把所有人,包括她,都隔开在他的情绪之外。 无聊。 夏琋还渴望易臻能与她有一场辩论赛,这样好歹能摸清他心中在意的深度。 日头正懵,食香四溢。 走了一段路,夏琋停在同样的摊子前面,就是上回,和林弟弟流连的串串香摊位。 人是很有意思的个体,对待同样的事情,却会有迥异的反应。 夏琋忽然很想看看易臻的表现。 她和老板要了串香菇丸,照旧让他刷上甜辣酱。 易臻挑眉,提出差不多的问题:“只吃这一种?” 夏琋接过串子,吊起眼看他:“对啊,只吃这个,我就只喜欢这个味道。” 易臻不再多言。 夏琋咬下一颗,香喷喷地嚼动着,一脸满足。 咽进喉咙后,她顺其自然地把串子抬至易臻嘴边,说:“要不你也尝一颗吧,这家很好吃的,和一般的味道都不同,我每次来古街玩都会买。” 易臻没有说话,一动未动,只是敛着眼,认真地端察了她好几秒钟。 夏琋都快觉得自己脸上是不是有哪里妆花了,男人的手背突然搭到她手腕内侧,轻轻地,拂开了她握着串子的那只手。 夏琋心头一凝,正要扫兴地垂臂,眼前的视野一暗,面前的人,突然俯下身来,在她唇畔吻了一下。 如遭电击,夏琋浑身僵硬。 电光火石。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