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袄,齐膝露出一条妃色牡丹洒金裙,头上一支赤金三凤尾嵌红宝挂珠钗摇来晃去刺得人眼晕,耳朵上两只大红宝金镶边耳坠子来回摇动。张扬的如同一只凤凰。不就是最近大肆风光的张蝶衣吗?她瞧到了书衡一众人,便带着股骄矜而傲慢的劲头在一众女孩的簇拥下,众星拱月般走过来。 董音条件反射性的皱了皱眉,心中一阵不快。申藏香只是团扇合在了胸前,面上没有一丝异动,仿佛那挑衅般的笑声根本不存在。甘玉莹狠狠的瞪过去一眼,又坐回申藏香旁边,摆出一副我挺你到底的模样。 书衡只晓得张蝶衣看中了董怀玉,后来还连着几次献殷勤,明着暗着送秋波。听说董怀玉要过生日,她重金从松鹤斋买了徽州烟云古墨并一方登州状元及第黄玉砚。后来董夫人要过寿,她又跑进府来十分小意巴结奉承,但董夫人口风紧-----她向来不怎么讲话,所以一点消息都放不出来。可惜她不知道她早已惹到了小姑子,董音心里可是抵触的紧,哪怕她爹妈乐意要张蝶衣做儿媳,她也会想方设法的毁掉的。 眼瞧着张蝶衣点齐人马花枝招展浩浩荡荡的走过来,董音和申藏香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倒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甘玉莹自然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书衡发现两班人马已经对峙,自己坐着实在太突兀,而且有点没义气,所以便也站到了董音身边。 张蝶衣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书衡和甘玉莹身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董音,又用目光刷洗了一番申藏香,那眼神直白而不礼貌,仿佛是挑选品评货物一般。董音当场便怒了,讽刺的笑了笑,也不理她,一拉申藏香指着对面一棵桃花树:“瞧,那里有只大花鸟。金灿灿翎毛红腿子,顾盼自雄呢。” 申藏香探头看去,蓦地一笑,拿扇子轻拍董音:“怎么说顾盼自雄呢?人家明明是只雌鸟。瞧,尾巴短短的,这种鸟雄性的尾巴大抵要长些。” 书衡下意识的回头看:花开烂漫,落英翩跹,哪有什么鸟。 张蝶衣也探头看去,抿嘴假笑道:“妹妹敢情是眼花了吧?那里哪有什么鸟?” 董音同样假笑:“我别的不好,就眼神好,看鸟从来没错过。不论是好鸟坏鸟小鸟老鸟从我眼皮下一过,我都分的清清楚楚。”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我清楚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我远些,别在我这里装。 张蝶衣嘴角勾起一丝奇特而隐晦的笑意,她道:“只听说过伯乐相马没听说过女子相鸟的,妹妹这话,说的倒像是自己阅鸟无数一样。” 书衡浑身一震,这话,我的天,我说没有歧义,你自己信吗?她几乎惊住了,莫说是这礼法身为严明的大夏,便是才开放外向的二十一世纪,女孩子也不会随便讲这样的话呀。这张家蝶衣真是豪放,白瞎了她这么绮丽的名字。 按理来讲未出阁的女子是听不懂这些话的,但董音不同,她闲书杂书话本传奇不知看了多少,什么秘辛什么艳史更是不在话下,即便一知半解,她多半也猜得到的。但她偏还要假装听不懂,摆 出一脸茫然,书衡注意到她气的手都在发抖了。 书衡敏锐的意识到张蝶衣恐怕跟董怀玉是绝无可能了----被狠狠的拒绝,继而恼羞成怒,因爱生恨?否则,若她对董怀玉还有旖旎的念头,那得脑子多蠢才能这么对董音?可是从董怀玉的为人来看又不大像-----他便是拒绝也会拒绝的非常的妥帖,里子面子都会给对方留着,尽量减少双方损失-----那么只剩一个可能,董音强出头了! 哎,书衡又想叹息了。你个死兄控!人家房里事你搀呼什么? 不得不说书衡推测还是很准的,董音何止强出头了,她还羞辱了张蝶衣-----风水轮流转,今个儿轮到她自己讨没趣。 虽然如此讲,董音有点作,但所谓朋友,有时候不能讲道理就得挺到底。 “说到这个,我们府里那只红嘴绿鹦哥儿最近精神不大好,教他说话也不怎么理人了,以前明明很聪明的”书衡拉拉董音的手:“姐姐到我府里帮忙看看吧。” 这个讽刺,对听不懂的人是无效的。董音显然知道这一点,强笑道:“当然可以。我反正有个谱子要弹给你听,到时候一道看看。” 书衡诚心道谢,又道:“方才那只鸟毛色鲜亮,头生光环,身披五彩羽毛,尾羽华丽,阳光下花树间,有王者气派油然而生。难道是传说中的凤凰吗?” 她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董音,柔波一般的目光仿佛可以安抚情绪一般,董音立即找回了状态:“呀,恐怕是的呢。《山海经》有云,南隅之山,佐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海,有凤凰,鹓鶵。凤凰,蛇颈龙纹,鱼尾鹤腿。我方才只觉得美而庄严,没有意识到,这会儿你一说我才想到恐怕真的是呢。”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