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到处游走的姬明远,被镇北军客客气气地请到军中。姬明远自然是捎带上徐清泽,两人共住一个营帐。 徐清泽都没到过军中,在帐中听着外面脚步声来来去去,心有些乱。 姬明远却泰然自若,甚至还有心情讨来一副茶具,悠然地给徐清泽泡起了茶。见徐清泽心神不宁,他主动起了话头:“那魏霆钧倒是会讨好人,吃的用的都那般用心,我们也算是沾了我那侄儿的光。” 姬明远说的自然是茶。这茶是炒出来的,滚烫的水一泡,茶色清冽,茶香四溢,很是雅致,比起以前加了姜末之类的茶要好喝得多。 徐清泽哪有心情喝茶。他说:“太子那边已是强弩之末,我怕他们狗急跳墙,出卖朝廷向北蛮人求援。” “瞎操心。”姬明远淡淡一笑,“你才几岁,就想着这些事了。想想那会儿大周可曾出事?” “是没出事,”徐清泽神色认真,“可没少吃亏。” 姬明远会意:“哦,如今那两个不肯吃亏的人在京城呢,你担心什么。” 徐清泽一怔。 姬明远笑了笑,斜倚在榻上,悠悠地问:“你能想到太子那边可能勾结北蛮,怎么就没想到我也会?我可是特意带你过来这边呆了这么久。” 徐清泽愣了愣。被姬明远这么一提,他才想到姬明远这般行事古怪得很,说不定真有什么诡计。 姬明远本是说笑,见徐清泽真的在那思索起来,心底倏然蹿起一阵怒意。他只是那么一说,徐清泽倒好,还真认真起来了。 在徐清泽心里,他就是那废物太子一样的人? 姬明远面色一沉,不再说话。 徐清泽回过神来,才发现营帐内过于安静。他转头看去,只见姬明远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清泽顿了顿,认真地说:“你不会。” 姬明远抬眼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好像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劲。他“哦”地一声,说:“我什么事做不出来?你那么了解我,还不知道我会做什么吗?”这么多年来,他揽下的恶名可不少。虽然他不会主动去做,可要是有人要做他也不会拦着,甚至还会兴致盎然地看好戏。 徐清泽却还是那句话:“你不会。” 姬明远一把将矮几上的茶具扫到地上,整个人越过矮几,将徐清泽压在榻上。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徐清泽反应不过来,被姬明远牢牢地抵在身下。他涨红了脸:“姬明远,你做什么,这里是军营!” 听徐清泽慌乱之下直呼自己的名字,姬明远心里百味杂陈。他咬牙说:“你总是这么狡猾,总装作给我一点希望,心里想什么却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刚才明明就在怀疑我,还说什么‘你不会’,你能不这么虚伪吗?” 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这样的徐清泽都让他咬牙切齿。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个人都怀疑他,每个人都觉得他会抢他们的东西,每个人都觉得他会翻云覆雨,不管是不是他做的,总有人会栽到他头上—— 他也想啊,他也想看到世道清明,他也想和心爱之人白首偕老,他也想拥有别人轻而易举就能拥有的一切—— 可是就连眼前这人,也是那样看他的——和世上所有人都是那样看他!偏偏这人还骗他,还用那样的目光、用那样的话语来骗他,骗得他以为世上总有一人是不同的。 有时他想掐死这人,有时他又想哄这人开心。 姬明远定定地看着徐清泽。 徐清泽心中一震。即使是“梦里”走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徐清泽也没见过姬明远这样的目光。 姬明远永远是骄傲的,做的所有事都不曾向任何人解释过。就连他,也是在姬明远死后才陆陆续续知道一点,只是人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会再去仔细追查,他所知道的也不过是那么一点而已。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