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上,一个新的帝国也在这个过程中重生。 年幼的新教教皇站立在更高的一阶,手中端着缀满宝石的皇冠。 这个帝国已经许久没有被统一到这个地步,整个中部和西海岸线全都被融合为一体,而且军事和经济的繁荣也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海蒂穿着深紫丝绒的华袍,在千万的祝祷声中缓步走到了教皇的面前。 她深呼吸着一口气,在乔凡尼的身前站定。 无数贵族和旧友站在两侧,视线犹如闪烁的明烛。 教皇握着皇冠,在等待着她俯首称臣。 海蒂忽然笑了起来。 几百年后拿破仑做的那件事情,现在要由她抢先行使了。 在无数观礼者的视线注视下,她伸手接过了那灿金色的皇冠,平静地把它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她竟然自己为自己加冕—— 连新教的教皇都无法得到臣服了吗?! 小乔凡尼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他下意识地看向两侧的人们,又看向那神情不改的君主,只叹息了一口气,祝福她与这个新的帝国都将福泽绵长。 人们对意大利的这个称呼都有些不习惯,但也没有要改动的意思。 这个国家叫神圣罗马也好,叫意大利也罢,能让人平平安安地活下来,能让人多混几口饭吃,他们就已经没有太多指望了。 海蒂最终决定让都城定在佛罗伦萨,而不是当初他们暂居的热那亚——那里确实离法国太近了一些,一旦发生意外被突袭,许多核心资源的损毁都会无法挽回。 她带着旧友和部下们住回了旧宫,让克拉丽切和孩子们住在了风景宜人的碧提宫里。 这里几乎没怎么变,列奥纳多和小桶的画悬挂在熟悉的位置,连从前玩闹时在白橡木门上留下的划痕都在。 加冕礼并不算盛大,更多的是一种公开的宣扬。 如今再无领主之谈,她是这片大陆唯一的陛下。 米兰、威尼斯和那不勒斯的态度颇为暧昧,却也没有贸然反对。 他们隐约感觉到她可能会成为下一个丹麦女王一般的存在,同样也忌惮那无法抵御的枪炮火石。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引爆城堡,让百年的顽石都碎裂成齑粉?! 也正因如此,他们都没有宣布效忠。 大小不堪一击的城邦和骑士领地已经被全部回收吞并,碎饼干渣般的地图只剩下四个板块。 中部的意大利帝国、北部东西的米兰和威尼斯、还有东南部的那不勒斯。 意大利的领地范围最大,拥有的港口也最多——全然是内陆国的米兰完全落了下风,在这个节点上颇为狼狈。 亚平宁半岛诞生了一位女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欧洲,人们甚至没办法停下来讨论这件事情。 他们滔滔不绝地讨论着她和洛伦佐·德·美第奇的关系,又或者是议论她从哪里变出来了一批又一批的雇佣兵,以及到底是靠什么妖术来控制他们的。 而被议论着的主角们正围坐在旧宫的庭院里,一起打开了那半桶红酒。 它酿造于1479年的初春。 那时候海蒂才刚刚被解除软禁,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接触政治与国家。 天使已经分走了一大瓢酒,加上先前波提切利和她偷饮的那几杯,如今也没有剩下太多。 一共来了八个人,桌上放了九个杯子,斟完之后一滴不剩,仿佛被计算的刚刚好。 “敬洛伦佐。”海蒂举起了玻璃杯。 “——敬洛伦佐。” 他们开始闲聊以前住在这里的往事,尝着馥郁又回甘的酒液回忆着过去,笑容温和而又怀念。 海蒂靠着列奥纳多,在出神的想着许多事情。 死亡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 就好像有一位朝夕相处的旧友,也许你从前和他并不算关系融洽,甚至还发生过争执和冲突。 可在某一天,他突然就消失了,如同在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 以前你可以找到他的办公室、花园、演奏厅,都再也见不到那个身影了。 所有的记忆和习惯都突然出现了一个断层,犹如内心之中突然多了一幕悬崖。 她还没有习惯这一切。 这无关爱情与信仰,更多的是一种习惯。 列奥纳多理解她最近的沉闷与安静,只轻柔地拥抱 着她,等着她一点点地缓过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拉斐尔喝的晕晕乎乎,忽然问了一句:“那陛下,您和达芬奇先生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