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于规避污泥的高台鞋踩的还算轻快,裙摆也在微风中飘扬开来,犹如一朵盛开的蓝铃花。 在这个时代,未婚的年轻男女普遍穿淡蓝色的衣物,婚后若生活富足,则换成沉静的浅绿、深绿色。 这些衣物的染料都来自于不远处的法国种的大片作物,价格还算便宜。 染料与颜料所需的性能不大一样,出处也各有不同。 比如农民们种植大片大片唤作‘大青’的油菜,再将它们集中榨取汁液,提取出蓝色的染料,经手多道最终转成布料销售至附近各国,价格一直颇为低廉。 黑色的织物也还算流行,是用黑羊毛织成的。 唯独不可以碰的,就是暗黄色。 这个颜色,在当地代表着憔悴、衰老的脸色,亦衍生出各种糟糕的联想——常常穿着黄裙的,只有妓女。 教堂的许多画里,背叛耶稣的犹大总是穿着一身深黄长袍,被一众教徒唾弃,而法语里的黄褐色‘fauve’,也代表着背叛和叛徒。 海蒂在杂货铺和药剂店里找了许久,终于翻到了一种由海藻磨成的粉。 它可以用来做果冻,跟吉利丁粉颇为相似。 “老板,这个多少钱?”她笑盈盈地转头过去,远处似乎有道影子一闪而过。 把这个掺入牛肉汤里,也许就可以更快定型,方便培养菌种了。 除了海藻粉之外,还要收集葡萄球菌。 她假扮成家中老父亲患了怪病的可怜小姑娘,拜托医院里的老修女帮忙用玻璃瓶取一些伤口的脓液,顺手又给了她两个索尔迪。 老修女默不作声地把银币藏在暗袋里,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一会儿,便带来了她想要的东西。 远处有个侍从远远地看了,待确认那哼着小曲的姑娘离开之后,才再次去了医院里。 “她给了你什么?” 老修女正准备离开,没想到被一个刺客打扮的白袍男人拦住。 她一眼就看见了他腰带上的尖刀,战战兢兢地把银币掏了出来,甚至两腿都开始打哆嗦。 可这男人根本不关心什么银币,只问那姑娘找她要了些什么。 “脓液——她有个老父亲生了鹅口疮!” 侍从眉头一皱,扬手松开了她,转身骑着马回了杜卡莱王宫。 “领主亲自去看过你的画了。”皮耶罗先生搓着手道:“他说你的构局非常精妙——还夸你把人物塑造的活灵活现,我是说,他喜欢极了!” “嗯。”达芬奇研究着牛胆汁,漫不经心道:“还有事吗?” “听着,他要我们今天,现在,现在就去觐见他——”皮耶罗正色道:“不要看那瓶子了,赶紧跟我走吧。” “他要见我?”达芬奇微微皱了眉头:“怎么,他想邀请我住进圣宫里不成?” 皮耶罗不以为意:“你难道不想去?波提切利都可以,你为什么不行?” “您忘了四月份发生了什么吗?” 这句话一问出口,气氛好像就突然沉了下来。 父子两同时沉默了一会儿,默契地跳过了这一段。 “政府又给你们开了一家妓院,有空你该去看看。”皮耶罗叹了口气道:“走吧,领主还在等着我们。” 达芬奇揉了揉眉头,把画具收了起来。 “我不是同性恋,不用去妓院。” 回应他的,只有颇为敷衍的长长鼻音。 他们坐着马车来到了从前被称之为圣宫的杜卡莱王宫,在仆从的引导下穿行过四处挂着油画的大厅和长廊,一路往最深处行去。 佛罗伦萨被美第奇家族守护了百年,如今的掌权者在二十岁时便已经继任祖父之位,手腕颇为雷厉风行。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