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突然明白薛老夫人的憔悴是为何而来的了——她鬓角新生的白发,以及她身上素净的衣衫——虽说晚辈过世没有守孝一说,可是为人父母,子女过世,心中难免会悲痛。 苏蘅整个人都有些神游天外,薛老夫人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了,直到薛老夫人起身,才回过神来。 薛老夫人叹气:“我也知道自己这样是强人所难,你不答应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出来前老爷也劝过我……” “是我想岔了,”薛老夫人见她那神情,自责道:“我只想着青儿……却忘了若是你选的话……那孩子于你而言也未免太尴尬了。”就算和离了,曾经的婚姻却也是事实,苏蘅帮忙选孩子过继的话,那孩子是不是要奉她为母,若奉她为母,她却偏与薛牧青和离了且以后都不可能回薛家……不奉她为母的话,这孩子又很难“名正言顺”。 让人送走薛老夫人,苏蘅才转向向妈妈:“向妈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 向妈妈有些吃惊:“上个月起小姐突然便不爱那些鲜艳的衣物……奴婢以为小姐是知道的,因为心中悲痛所以才如此的……便不敢在小姐面前提起这事来。怎么……小姐竟然是不知道的吗?” 苏蘅默然,从搬离京城之后,她便闭门不出,如何会知道这些,苏蘅声音干涩:“薛牧青他……葬在了何处?” 她突然想起那夜他说的那些话……原来是一早便知道自己会死……所以诀别吗? 苏蘅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从向妈妈口中知道薛牧青停灵于薛氏宗族在京中的家庙里,带了人前去拜祭—— 她终究是难以相信薛牧青就这么死了,薛牧青不该是这么轻易就死的人才对啊。 盯着那具棺木以及棺木前的灵位,灵位上清楚明白地写着薛牧青的名姓,苏蘅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她盯着那具棺木许久,终究还是狠下心来,命人凿开了钉死的棺木。 她带来的人劝了一会,可最后还是听她的话行事,棺木的盖板被人推开,苏蘅看了一眼—— 打开棺木的那一刻,并没有像他们之前说的那样会有尸臭,因为里边并没有薛牧青的尸体,只不过是衣冠而已。 苏蘅似乎确信了什么,对着后边喊道:“薛牧青,我就知道是假的,我就知道是你想出的烂招数!你以为这样就能骗到我吗?你是不是以为拿自己死了来开玩笑,我就会信你我就会回来找你,我告诉你,我才不会!” 跟着她的人都低头沉默下来,满屋子里,除了烛火燃烧时发出的细碎的声响,便再也没了别的声音。 苏蘅没有等到薛牧青从任何一个方向出来,只等到了薛老爷与薛老夫人。 她闹了这么大的事,薛家不可能没有所耳闻,此刻匆忙赶来,薛老夫人一看到被打开的棺木,喊了一声“青儿”便晕了过去。 反倒是一直都有心疾,大夫说不能激动的薛老爷扶住了薛老夫人的身子,看了苏蘅一眼,似乎是在想怎么称呼而今的苏蘅——他最终是没把称呼说出来,只是把一份信函让人交给苏蘅,让她看一眼。 信是薛牧青写的,说的是自己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因为死状不好看,故此离开京城,也让薛老夫人与薛老爷不必去寻他,还有便是不想拖累苏蘅,让薛老爷与薛老夫人做主为他们和离的话。 其余的,便没了。 苏蘅犹自不信:“单凭这些,你们凭什么就说他死了,你们凭什么就要给他设了灵位?” 薛老爷轻轻一叹:“一个月前,彦书来信,说他已经死了……临死前的遗愿……是不想让然看到他而今的样子,故选择了火葬——彦书总不能拿这事来骗我们。” “至于骨灰,”薛老爷叹气:“遵从他的遗愿,撒入澄江中了……我们便只能拿了他生前的衣冠……为他立了灵位……总不能真让他死后无所凭恃。” 时人死后多为土葬,但是佛教中盛行火葬,彦书的信中,既然提到薛牧青死后经历了火葬,那么,这事情只怕是与明心脱不了干系。 只要跟明心有关,那么苏蘅便免不了怀疑。 她一早便想去澄州,然而那日离开薛家家庙之后,她突然便开始吐个不停,因为身子的缘故,直到八月才成行。 此时离她跟薛牧青和离,已有四月光景。 明心似乎早料到她会寻来一般,淡然在那里等她,苏蘅不给他打禅机的机会,直截了当的问他:“薛牧青人呢?” 是的,她始终不信薛牧青就这么轻易的死了,生要见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