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小儿子一瓜栗。姜进问姜劭勉,“你祖母呢?” 姜劭勉道,“祖母在朱雀堂。” 姜进微微颔首,“你们几个各自回去,莫要担心,过几日就没事了。” 姜劭勉欲再问,姜劭勋打算去公主府找娘,都被姜劭勤武力镇压,拖走了。 姜进摇头失笑,三个儿子脾气大相径庭,不像他也不像熙和,也是奇哉怪哉。 ### 水入白底青瓷盏中,茶叶如青螺入水,旋转着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沉三浮,茶叶微卷,芽影水光,相映交辉。俞氏垂目打量,直至茶叶沉入杯底,才抬起头来看向在门口立了好一会儿的姜进。 “去过公主府了?” 姜进边走进边回话,“熙和和长生要在那儿住一阵子。” 俞氏沏了一杯茶推到他跟前,“是该住上一阵子,否则别人哪知道她生气了。既然不生气,自然也不当一回事了。” 姜进坐下,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青瓷杯,汤色碧绿清澈,笑赞,“阿娘泡的茶越来越好了。” 俞氏微微一笑,静静地看着他。 姜进轻轻抿了一口,味淡而清雅,“我会请求父亲送祖母去郊外静养,若是父亲不允,儿子便带着您与熙和、孩子们一块外放。” “外放带着妻儿的倒有,我活了大半辈子可没见过谁带上亲娘的。”俞氏笑骂。“可不得让人笑话你这把年纪了还离不得娘。” 姜进也笑,“他们说什么与我何干,咱们自己过得痛快就好!” 俞氏也笑起来,忽的收了笑,“你这是打算逼你爹二选一?”要老娘还是妻儿孙。 姜进以拇指摩了摩杯沿,沉声道,“三天一吵,五天一闹,祖母不高兴全家都不得安生。日子不该这么过的!五弟想离京,就是我有时也不想回府。” 俞氏嘴唇动了动,神情瞬间悲凉,“老三老四不肯回来,连你们都想走。你们都走了,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您操劳了这么些年,早该颐养天年了。”姜进看着俞氏透出暮色的容颜。年幼遭遇家破人亡,出嫁了为丈夫担惊受怕,好不容易天下定了,做了国公夫人,应该享福了,金老夫人来了。俞氏对金老夫人的习以为常不是天生的,是一点一滴被磨出来的。 俞氏慢慢的阖上眼,“是啊,我都这把年纪了,是该安安生生过上几年清净日子了。你爹总说你祖母早年过得不容易,可是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让她受苦的不是我们,我们哪一个对不起她了。因为她年轻那会儿过得苦,所以我们这些人就活该吃她的苦头?她不容易,这世上又有谁容易了。”旋即睁开眼,眸中倦意荡然无存,反而是一种决绝,“请公爷过来一趟。” 立在墙角无声无息好似隐形人的丫鬟闻言,福身、应是、告退。 此时镇国公正被醒过来的金老夫人闹得焦头烂额,“我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一个孙媳妇都敢砸我屋子了,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老天爷怎么不劈了她啊!”见长子无动于衷,金老夫人伤心欲绝,“你娘被人这么欺负,你这个做儿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连亲娘都护不了,你做啥子大官哩!就是村里的赖子都不会叫人白欺负他亲娘!我生你们两个有什么用!” 镇国公压抑着怒气道,“那您要我怎么办,打杀了淑阳,然后等着皇上来灭了姜氏全族。或是休了淑阳,让阿进怨恨我们。” 金老夫人噎了一下,气得口不择言道,“这种不孝顺不贤惠的媳妇要来干嘛,休了她,再给阿进找个更年轻更漂亮的正好。” 镇国公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怒目而视,“为了你自己高兴,就要闹的阿进妻离子散!你闹够了没有!你无缘无故的冲长生撒什么气,你就是不喜欢他,好歹想想她也是阿进骨血,就不想想阿进知道了得有多心疼难过。” 提起姜瑶光,金老夫人就一肚子的火,“要不是她挑拨离间,我会这么对她,逊儿被她害成什么样了!泼她都是轻的,我是她曾祖母,别说泼一碗粥,就是弄死她都是天经地义的事,要没我,哪来的她!” 金老夫人说的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镇国公勃然色变,甚至透出一丝狰狞,厉声道,“你要弄死谁,造的孽还嫌不够吗!” 吓得金老夫人徒然一抖,半张着嘴,木愣愣的坐在那儿,半响才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气急败坏道,“我做了什么孽啊,要不是我那样做了,哪来你们兄弟俩。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你还来怪我,竟然怪我!” 镇国公面色铁青,皮下隆起的青筋不断地抽搐,“强词夺理!”一挥袖摆直接走了。 出了门的镇国公被冷风一吹,冷静下来,回身望着夜色下富丽堂皇的朱雀堂,脑中掠过往昔种种,回肠九转,悲不自胜。 眼角余光瞥到世安院的人小步走近,镇国公收敛异色。 来人行礼道,“老夫人请您回趟院子。” 镇国公问,“世子可在?”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