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这样以为,他不会那样生气,也不会那样伤心。 如果不生气,看到她绑在受刑的十字木桩上,王德想要给她松绑,他定然不会阻止王德。 如果那时他让松了绑,后面就不会有那一顿鞭刑吧? 最主要的,如果他没有那样伤心,他也不会跑去小屋跟他大哥诉苦,不会跟他说一堆心里话,更不会喝酒。 那他大哥就不能够趁他不备换了他,她就不会被处死,对,她就不会死! 可是…… 没有如果,这世上没有如果。 是他,都是他。 是他害了她,是他害死了她。 见帝王身子在晃,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去的模样,王德脸色一变,连忙上前将他扶住:“皇上……” 帝王徐徐抬眼,睇向刑部尚书,眸中冷色昭然,他咬牙,森寒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为何发现之时不前来禀报?” 刑部尚书被他的样子吓到,“扑通”一声再度跪在地上。 他不明白,帝王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女式中衣也好,女式戏服也罢,有什么区别吗?不是结果都一样? “微臣……微臣也是今日准备将这些衣服拿去烧掉的时候才知道…….” 帝王杀气腾腾,他不敢实话实讲。 当时刑部的嬷嬷将那个女人的衣物换下来,就过来跟他讲了这件事,他真的没当什么事。 “身为刑部尚书,总是后知后觉,更为甚的,竟无视朕的口谕,自作主张。”帝王面色冷肃,语速极快地数落着他的不是。 末了,又未等他反应,便侧首吩咐身侧王德,“王德,拟旨,罢黜他刑部尚书一职!” 王德一震,刑部尚书更是大惊失色,刚准备磕头求饶,帝王扬袖说在了前头:“你若再纠缠,就不单单是罢黜官职了。” 刑部尚书吓得当即噤了声。 “滚!” 同样是一个滚字,这次明显比上次更戾气逼人。 刑部尚书一刻也不敢耽搁,仓皇告退。 早知道,刚刚让他滚的时候,他就应该滚了,本是揣着讨好的心思,才说起此事的,没想到反而…… 他真是欲哭无泪。 待刑部尚书走后,王德将帝王扶到软椅上坐下,“奴才去给皇上倒杯热茶。” 王德刚转身,袖襟却是被帝王攥住。 王德一怔。 “王德,朕跟你说件事。” 极少看到帝王如此一本正经,又用如此口气跟自己说话,王德受宠若惊。 “皇上请讲!” “嗯,朕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朕这几日为四王爷的事心力交瘁,竟忽然想不起昨日早上,到今日行刑之前,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你细细将这段时间朕做了些什么,四王爷有没有什么举措,都一件不落地告诉朕!” *** *** 樊篱踏进龙吟宫的时候,已是下午。 王德跟他说,皇上睡着了。 他轻轻走进内殿,便看到那抹伏案而睡的身影,他蹙眉。 看向王德,低声道:“做什么不让他去榻上睡?” 他身子本就虚弱至极,这大冬天的,这样睡很容易得风寒,虽然他身上已被披了一条薄毯。 王德叹息,“奴才请不动。” 樊篱轻脚上前,准备伸手探一下他的脉搏,却忽然发现他是睁着眼睛的。 樊篱吓了一跳:“你是想吓死我啊!” “樊篱……” 男人开口,声音沙哑得就像是刚刚哭过。 樊篱眼帘一颤,转眸看向王德,“王公公能否出去帮我看一下门,别让任何人进来。” 其实,他是想支走王德,却又不好直言。 王德自是心知肚明,颔首,“好!” 待王德退出,并帮他们带上内殿的门,樊篱自袖中掏出一个小壶,拧了壶盖,递给男人:“知道你宫里不方便熬药,我在小屋将药熬好了,快喝了,趁还没有彻底凉。” 男人缓缓坐起身,却并没有接他的药壶,而是看着他,“樊篱,你知道吗?她想活,她很想想活下去,她并不想死……” 樊篱一怔。 他当然知道他说的她是谁。 看着男人憔悴不堪的样子,看着他沉痛颓败的眸眼,他忽然真正明白了郁临渊为何执意要杀死那个女人。 的确,这个男人的确对那个女人用情太深了,深到可怕。 “她已经死了。”樊篱残忍地提醒。 “我知道,”男人苍白着脸点头,“我是说,她想活,你知道吗?她一直想要让我去见她,用尽各种办法想要让我见她一面,她甚至……甚至用牢房发霉的稻草编了一对双蝶送过来,就是求我见她一面,可是……”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