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湄怔住,一时间竟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又问:“后来?” 她有些矛盾,既想听又不想听答案,要是萧澜尝了别的铺子的松饼,再也记不起头一家了呢? 霍氏没有答她的话,而是道:“皇上打小性子独,我管束他也与长子不同,房里连软和丫头都不曾有一个,更莫说甚么胡闹的通房。及至成婚,你当真是他头一个近身的,到现今,也是唯一的一人。和当年东街的那家松饼一样。” 延湄脸色有些变了,慢慢站起身,眼中有显而易见的难过。 “这也没甚么”,霍氏说:“年纪轻时总有些东西是看不清的,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打紧,兜里有银子,都买回来一比较便清楚了。更何况他如今是皇帝,就是将金陵所有的松饼都买来也没人能说什么。你要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喜欢东街那家,瞧着便是了。” 延湄紧紧闭着嘴,出昭明宫时还愣愣的。 耿娘子带着两个宫女等在外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莲姑过来将几副卷轴塞到自己怀里,她看延湄已经出了殿,顾不上多问,赶紧先抱着东西追上去。 延湄一路都没有说话,回了赤乌殿,便往榻上一倒,扯了毯子将自己蒙起来。 桃枝正收拾凤榻,一见这架势,忙转脸看耿娘子,用口型问:“这是怎地了?” 耿娘子摆摆手,把画卷放到一旁,跪在脚榻上,小心地掀起毯子一角,小声道:“娘娘?” 延湄把那一角又拽过来。 耿娘子叹口气,对桃叶点点下巴,意思先去备热水罢。 延湄蒙了良久,直到快喘不过气来才把毯子扒开,瞪着高高的帐顶,过了一会儿坐起来,长长出了口气,耿娘子试探着问:“娘娘,是不是太后那边……” 延湄不说话,耿娘子只得低声劝:“两日后皇上便回来了,娘娘莫想旁的,有什么事等皇上回来再说。” 结果她这么一劝,延湄又把头蒙起来了,耿娘子直拍自己的嘴。 这晚直到快三更天延湄才睡实,第二日早起请安时有些精神不振,回去路上正碰见闵蘅往昭明宫请平安脉,她也没说话,青着眼眶子就过去了,霍氏随后还让人给她送了盒阿胶,延湄谴人去谢过,自己在殿中大大睡了个回笼觉,心里稍好些。 萧澜第三日方回,延湄那会儿已经将霍氏给的画像又看了一遍,然后提笔在每人的脑袋上画了一个大圈,像一个个的大松饼。 第84章 大事 萧澜回来时赶在上午巳时,冬至是大节,祭礼过后朝廷也会放休三日,他在前头换了常服,大步流星地往赤乌殿去,太监跟地一路小跑,到了宫门外萧澜才稍稍收了步子,状似不急不缓地往里走。 宫人们忙着叩安,萧澜边走边吩咐:“收拾些日常用的东西,麻利点儿。” 桃叶“哎”一声答应,紧跑着去了,萧澜进了正殿,扫一眼,没见着人,耿娘子忙往偏殿的书房指了指,又在脸上比划下,意思延湄可能有点儿闹气。 萧澜倒是想到了,因延湄走时他本说的是昨日下午回来,结果耽误了一晚,——他把官员都圈在斋宫,趁着宫宴的名头挨个摸底来着,等到了三更多他静下来喝口水的功夫一下想起忘了谴人给延湄报一声,闹脾气是该当的。 他轻手轻脚进了偏殿书房,延湄正在卷画轴,她实际早听见动静了,想跑着迎出去,可心里不知怎地竟有些着慌,一时没移开脚,此刻怔怔看了两眼,才打桌案后出来,福了个身,呆呆板板地说:“皇上回来了。” 萧澜以为她故意的,便把人拉起来,两手圈着她的腰,额头去抵延湄的,直顶的延湄身子后仰,两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才笑起来,低声说:“昨夜事情多,我忘了差人回来,想起来时已过三更,便没叫折腾,是不是等了一宿?” 这事儿延湄心里其实没着恼,只是有些惦记,但听他解释,心里的难过又一下涌上来,耷拉着眼皮说:“嗯。” 萧澜看她眼下发乌,没精打采的样儿,显然是没睡好,低头去亲她的眼睑,延湄睫毛颤啊颤的,既想推他拍打他又想拱到他怀里打滚儿,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是不是就因为自己是“头一个”,更不想让萧澜去“试旁的”,简直烦躁不堪,便扎进萧澜怀里使劲儿蹭拱。 萧澜被她蹭得脸红,心里实又喜欢得很,只得一手按着她,一手悄悄理了下袍襟,又在她后脖颈儿揉一揉,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延湄以为是要去宫里的哪处,——她这些天除了自己的赤乌殿,只到过昭明宫,原本还有那个兴头儿,可如今,一想到那些宫里、花园里日后可能都会住上人,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