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春约莫知道易真找她干啥,敲敲自己的腿,对陈学功道,“你帮我跟她说,我好一段时间都不能去她家了,等我腿好利索了再说。” 家里那点风干的野味早就消耗了差不多,中秋节一过,天冷的就快了,秀春也希望她的腿能快点好,她可就指望跑得快的两条腿,赶在冬天来临前多储备点好货了! 挥手道别,送走陈学功,秀春没回屋里,顺道在自留地里拔了几颗葱,又摘了一把老豆角。 秀春最喜欢的就是这点自留地,除却规定不能种的芝麻棉花等经济作物,一年四季种的蔬菜足够她跟钱寡妇变着花样的吃了,这点就比在城里好,有工作的人还能多发几张副食品票,要是没工作的,就一张,一张副食品票冬天至多能买十来斤大白菜或白萝卜,夏天就是黄瓜豆角,十来斤蔬菜对于一个人来讲,实在不能裹腹,尤其还是在口粮不多的情况下。 原本秀春打算赶上过节,今天中午做的丰盛一些,可现在,她不打算做了,只要孙有粮两口子不在,她想啥时候过节就啥时候过,烧得太好,养大了他两口子的胃,再想赶人可就不容易了。 水煮老豆角,真的是水煮,一点油沫星子都没有,清炒冬瓜,也真是清炒,就搁了点粗盐进去,寡淡无味,还有一盘凉拌黄瓜,一炕几的菜色,馍篓里装了几个高粱面馍馍,硬的像块石头。 炕几上菜烧得全失了水准,老地主夹了两筷子就不愿吃了,他的胃已经被秀春养刁了。 钱寡妇也不愿吃,她牙口不好,咬高粱面馍都费劲。 蒋兰花的脸色有点不太好,这前后差别也太大了,明明刚才的糖饼烙的就很好,还是纯白面的,现在怎么就换成高粱面馍了,菜里面里连点肉末星子都没有,好歹她也是头一回上门,这孙家人就是这么待客的?! 当然,蒋兰花肯定不会直说,而是拐弯抹角同秀春套近乎道,“春儿呀,刚才那谁给你送了啥好东西,也不见你拿出来给咱们分享点。” 秀春不嫌饭菜差,埋头只顾吃饭,头也不抬道,“白砂糖。” “两包都是白砂糖?”蒋兰花欣喜道,“寻常人一个月可就发一张糖票啊。” 秀春哦了一声,“可能是他们单位福利好。” 蒋兰花忙道,“家里还有芝麻吗?晚上才是糖饼的好时候,咱们今天都吃早啦,下午再和面烙点糖饼呗,正好现成的白砂糖,早上那个糖饼烙得倒是挺松软,就是少糖,不够甜!” 秀春呵呵笑,看样子这是打算赖着不走,晚上还在这蹭吃蹭喝了。 “家里没白面了,高粱面倒是有,芝麻也没了,你要吃烙饼,我给你用高粱面烙几个大饼出来?” 蒋兰花有些失望,“就没有白面了啊。”她还以为农村小麦能多分一点呢。 秀春面不改色道,“不然你以为呢,我跟我奶两个人的粮食,多双筷子多双碗,今天吃多了粮,明天可就得勒紧裤腰带了,要不然可熬不到过年。” 听出秀春话里的意思了,蒋兰花立马闭了嘴,选择性听不懂,她不接话,孙有粮就更不可能接了,眼下不住这儿,带着他女人还能去哪住?难不成还像以前那样住生产队,成天闻牛屎味,熏就把人熏死了! 吃了晌饭,钱寡妇去午睡了,何铁林也哈欠连天,要搁在平时他早就去西间睡了,可眼下孙有粮两口子在,总得做做样子不是,干脆蜷在炉膛口打盹。 看孙有粮两口子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秀春不得不开口道,“三叔,你不去看看狗蛋、牛蛋他们呀,他们可都念叨着你呢!” 闻言,孙有粮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再看蒋兰花,已经沉下了脸,无论何时,二婚的男人,前妻和孩子都是禁忌话题,回答的稍有不慎,就得闹架。 在蒋兰花的注视下,孙有粮呵呵道,“去那儿干啥,我看他们个个过得都比我舒坦。” 面对死皮赖脸的两人,秀春一时也没啥好法子赶人,毕竟钱寡妇在这儿,她撵葛万珍可以毫无顾忌,葛万珍是媳妇,钱寡妇指定不管这么多,可孙有粮是儿子,她要是做太过,无疑是在打钱寡妇的脸。 中午秀春故意把饭烧成那样,其实钱寡妇心里已经非常清楚了,她没说话,就代表默认了秀春这种做法,如果她再做的更过火,难保钱寡妇不会掉头去护着她儿子。 思及此,秀春也就不管他们了,把家里该收的东西全收起来,咔嚓一声大锁锁上,如今地窖口都被秀春打上木桩,安了大锁,一样锁上,外面放的没啥好东西,秀春也不怕别人惦记上。 蒋兰花眼见要生产了,从大清早折腾到现在,身体乏的很,吃过饭就往堂屋的炕上一躺,孙有粮也好不到哪儿去,犯困,想眯个午觉。 “春儿,你家被子枕头呢?拿出来铺在炕上让你三婶睡一会儿,炕上凉,不能干睡。”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