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才更受委屈,心里一阵愧疚,掀起帘子进去,冲着穆夫人点点头,即便熟识了他依旧唤不出那声娘。大步走到忙着缝衣裳的春福身边,笑得爽朗,献宝似的说:“今儿有位公子把狐皮买走了,一百多两银子呢,咱们两人便是什么都不做也够花好多年了。” 春福本来心里也是欢喜不已,想就此将春木的事提了,看了穆夫人一眼还是作罢了,瞧她那副吃味的样子,还是不添什么不痛快了。接过季成递来的银票,春福仔细看了两眼放到隔间去。 穆夫人这才和季成说:“钱权该掌在你手里才是,她一个家中妇人懂什么?可别让她得意忘形全给挥霍完了。我本来不想说什么,可你是我儿子,我看不得你辛苦赚钱却便宜了别人,我便做回小人,今儿她哥哥来了像是要银子来的。” 季成脸上的笑全因为她这话而消失不见,变得有些气急:“若您来这里是想给我们两口子添乱,还请您往后不要来了。我自己的娘子我清楚她是什么人,你只当她是依附着我而活,却不知我家中新添置的东西都是她的功劳。我如今能过上体面快活的好日子,都靠她,我不许任何人说她的半点不是。” 穆夫人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儿子,天天地眼巴巴跑来让他回京城,不过提醒了他一两句自己这当娘的瞬时就不受待见了,果真是有了媳妇眼里就没了娘,顿时悲从中来,拿着手帕抹眼睛:“我不过是为了你好,我怕我的儿子受了蒙骗这有错吗?我苦寻你二十余年,你为何不能想想我的难过,我所受的苦?我这做娘的是活该吗?你当我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在这种地方过日子?二郎,娘也老了,你大哥一心扑在仕途上,家中事物繁多,我着实忙不过来,你回去且能帮帮我。不说别的,我的小孙子将来也是个正儿八经地小公子。” 穆夫人见季成浓眉紧蹙,显然是将自己的话放进心里了,赶紧说:“咱们穆家能给孩子请京城数得上名来的学识大儒给孩子授课,打小就将她养得壮实才不易生病,你难道不想他将来也成人中龙凤?做父母的可以贪图安逸,但是怎么会不想自己的孩子能出人头地有出息?穷乡僻壤的地儿倒是清净,你打算让他只学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碎事吗?” 季成当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像自己这般庸庸碌碌一辈子,他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孩子身边,所以他不愿意闲下来,想多赚些钱,到时候将房子重新修葺,让孩子吃好穿暖,长大后想做个买卖,他们做爹娘的也能拿出本钱来。 穆夫人的心终于得到些许安慰,但愿他看在小孙子的份上回京城陪伴她过完这辈子罢。 吃过晚饭送走了穆夫人,春福见季成心事重重,赶忙问:“怎么了?有心事?我有话想同你说。” 季成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放到嘴边哈出热气帮她暖着,笑着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先说你的事。” 春福叹口气说:“我大哥得了痨病,张桐为这事停了学,他不想拖累张桐,让我帮忙让张桐继续念书。穆夫人在身边我不好直接应下来,总归应该和你说一声。人真是怪,我以前很讨厌他,从不想把他当做我的哥哥,可是在听到他得病可能活不下去的时候我心里还是会难受。明明和我没有关系,可是我就是止不住……” 季成将她揽到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傻丫头,这是人之常情,都说有多恨其实就有多在意,你也不过是对他的所作所为失望罢了,想着他是你的亲哥哥却怎么能这样欺负你,是吗?如今我们不差钱,帮他们一把,只当给我们的孩子集福了。明天我们带些东西过去看看罢,他也就你一个亲人,这事真是……” 季成的心思却没提早表露,他等上了炕才和春福说了自己的打算:“以前我想着咱们就这样过日子就挺好,我们的孩子会乐意吗?如今的孩子都已经学会了捧高踩低,不是我将咱们得孩子想的太脆弱,我不想他输在一开始。” 春福突然抿嘴笑了,这才是人该有的心思,会这样想的季成才是食人间烟火的大俗人,路变得宽了才敢有一直往前走的想法:“你想回去吗?认祖归宗。” 季成撑起身子,两只手落在她的两侧,他的背后是银色的月辉,这样的夜里明明什么都看不真切,可她就是能看到他脸上的慌张,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