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旱,严重影响百姓播种庄稼,到了秋天的时候,干旱变本加厉,百姓颗粒无收。关中大旱,李治和武则天为此也伤透了脑筋,李治撤离主殿,减少膳食,停止一切休闲娱乐,还免了严重干旱的几个州的税负。 在古代科学并不像后世那样发达,不明白无论是洪水也好,干旱也罢,都是自然的一种现象,与人并无太大的关系。天降大灾,在古人看来,便是天子不修德行,犯了错误。此时朝中一些早对武则天心怀不满的人便趁机散播谣言,说自从东封泰山之后,天灾不断,定是因为当时皇后当了亚献的缘故。自古以来,从来只有皇帝主持封禅,还没见过皇后主持的。而且这些年来,皇后干政,竟还与天子一同临朝听政,处理国家大事。皇后所为,有悖后妃德行,触怒了上天,因此上天才会降祸于大唐社稷。 人在困境当中,最容易做的便是迁怒。关中百姓饱受旱灾之苦,此时又有人煽风点火,对皇后不满的情绪也随即高涨。 李治一边为了大旱和饥荒操碎了心,一边还得维护自己的皇后,身心俱疲,然而还不能倒,这万里江山,以及千万的大唐子民,还仰仗着他呢。若是此刻他倒了让武则天主持朝政,天晓得会朝政以及民间谣言会变成什么样! 最近关中各地关于干旱的奏折跟雪片似的飞来,那些奏折大多出自当地刺史,数字和描述都触目惊心。 李治揉着额头,急得跟锅上的蚂蚁一般。 武则天站在他身后,为他揉着太阳穴,“主上,莫急。” 李治手覆在额头之上,“媚娘,大唐幅员辽阔,自我登基以来,公私粮仓常年不空,若是偶尔旱灾饥荒,倒是不成问题。可这两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先是水灾,接着便是旱灾,偶尔地方还有上报蝗灾、瘟疫之事。今年春天已是干旱,春旱秋饥,如今秋天旱情更甚,我如何能不急?” 武则天闻言,轻叹一声,沉默。 历朝历代,但凡天灾不断,便容易引发人祸。 东封泰山前的几年,风调雨顺,百姓的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可这两年天灾不断,百姓吃不饱饭,唯一的法子便是放粮救灾。可如今洪灾过去,又是干旱,春旱也就罢了,还有秋旱。即便是放粮赈灾,也得有足够的粮食,如今天灾已久,人人都担心饿肚皮,即使中央指示地方放粮赈灾,也得当地官员配合,否则他们阳奉阴违,只会将饥民逼成暴民,更何况如今公仓的粮食也所剩无几。 眼下哪儿都在闹饥荒,李治已经在奏折上看到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人吃人的行径,想不犯愁都难。 帝王夫妻两人沉默间,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嬉笑声。 “是永昌和太平过来了。”武则天说道,与李治一同走了出去。 清宁宫外蜿蜒的长廊,一群宫女簇拥着太平和李宸走了过去,太平凑近李宸,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李宸先是一怔,接着便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似是珍珠落玉盘般,悦耳动听。 李治看着两个女儿,心中的愁绪和疲倦之意忽然没那么重了。 帝王放下了一国之君的威严,蹲下身子朝女儿张开了双臂,“永昌。” 李宸抬眼,看见眉目含笑的父亲,而母亲则是站在父亲身旁,一脸纵容地看着她与太平阿姐。 李宸当即眉开眼笑地冲武则天喊了声阿娘,接着便整个人像只展翅欲飞的小蝴蝶一般,扑进了父亲的怀里。 “永昌已经好几日没见到阿耶了。”李宸抱着父亲的脖子,咯咯地笑道。 太平如今已经将近八岁,五官出落得越发精致好看,轮廓眉眼都有几分像武则天,她微笑着走过来,在母亲身旁站着,看着李宸肆无忌惮地向父亲撒娇。 太平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那个懵懂小姑娘了,母亲已经开始教导她作为一个女人要明白的道理,以及应该会做的事情。 她如今比李宸更频繁地跟在母亲身边,看母亲处理后宫之事。而且自从李宸出生以来,母亲便教导她要像兄长们宠爱她一般宠爱阿妹,因此看到父亲更加偏爱阿妹,偶尔的时候也会觉得不是滋味儿,但每次不是滋味儿的时候,很快就被她的自我安慰大法打发掉。 她是阿姐嘛,姐姐也该要宠着阿妹的。她要宠着阿妹,因此父母放在她身上的宠爱分一点给阿妹也没关系。 而且最近见到父亲,他的眉头总是紧锁着,神情十分凝重,如今眉目舒展开,有种说不出的儒雅写意之感。 太平见状,心中也十分高兴。 李治伸手摸了摸李宸的头:“可我听你母亲说,你前几日还和太平一起跑到不羡园去玩了。” “唔,是去了呀,可我和阿姐不在宫里的时候,都很想阿耶和阿娘。”李宸仰头,笑嘻嘻地看向武则天。 武则天见状,无奈而又宠溺地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