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慢慢排查下去,天黑以前终于有了些许线索。 安远匆匆忙忙的进了主院,院子里灯火如初,却比从前少些暖意。他拾阶而上,脚步一直停在房门口,低声道,“王爷,有了准信。” 沈淮刚将阿元放到小床里,又给他仔细的掖好被子。一听安远的话,立刻快步走出来,“快说!” 安远单刀直入,“人是季家带走的。” “季家?”沈淮几乎不敢相信的皱起眉头,“他们带走阿萧,是什么意思?” 本来两年时间都没将季萧带到他面前,沈淮已经觉得自己对季家太过宽容。这会儿正差点儿要将他们扔到犄角旮旯,却不想季家人会猛跳出来硬生生将他的注意力拽回去。 “恐怕,”安远略一踌躇,低头拱手道,“恐怕他们还不知道您与季公子的婚约已定,将人带回去,是要与您邀功。” 沈淮沉默,他伸手扶住门框,半晌开口,“暗卫跟派了吗?” 安远点头,“已经跟上他们的马车,紧防着有什么变故。” 夜色之中,马车的步子也只比白天的时候缓了缓,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若是从前还没有什么,近段时间季萧的身子养的细致,这般颠簸便有些受不了,面色渐渐难看起来。他坐在马车的一角,仰头靠在车壁上,双手抓着自己的衣摆,安安静静的没说话。 “三少爷如今不比从前,望你体谅着我们的苦处,待事成后,自有你的荣华富贵。”季常开口不是是哄是劝。 季萧苍白着脸色,忍了忍胃里的空荡,轻声道,“体谅你们的苦处?” 季家的苦处是什么?这是个新鲜话。 “这两年来,平王殿下一直寻着你,没找到便将气全都撒在了季家身上,季家的产业多被打压,老爷他的许多心血付之东流……”季常抬手将窗户抬了抬,看着外头明亮的月色道,“少爷当年,半点儿没想起这些?” 季萧默然,原本因着两年时间压抑下去的对季家的厌恶,因着季常的这一番话一点点的涌了出来。他还要如何体谅季家?左不过是一家将自己当成物件摆弄,从未将自己当成一个人的家庭。 里头的每个人都面目可憎,洪水猛兽般的侵袭而来。他好不容易逃离,又与晋和重遇,却不想中间还会有这么一出。 季常又说了两句,他见季萧依旧不说话,反问道,“三少爷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萧抬眸,“想我的孩子。” 阿元已经一天没有见到自己,这个时候在做些什么呢。季萧最听不得阿元哭,每每都像是扯着了他的心头肉。现在想一想就难受的紧。 提起阿元,不管是季常还是马车里的另外一个年轻人,都跟着发出一声嗤笑。 他们本就对季萧怪异的身子轻视不已,却听见他如此口吻淡淡的说出自己有孩子的事实,便更加觉得这两年过去,他的礼仪羞耻也淡了不少。 “这样的话,”季常道,“三少爷还是记得莫要在老爷面前说,听我一句劝,如若不是看在平王的面子上,你这一趟回去,少不了要受一些皮肉上的苦处,这孩子,那情郎,你都别再多想,对你没有半点儿好处。” 季萧闭上眼睛,眉头紧紧皱着,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 黑夜里的密林之间,马车飞快往前奔进在茫茫夜色里,如果费些心神,不难看见一边的树影之间隐约飞快的人影。 长长的车队滚滚前行,车帐华丽,明明白白的让人知道这车里的人是什么尊卑身份。 阿元哭了大半个晚上才睡去,此刻在沈淮的臂弯里醒来。他睁开眼睛,先是看到外头晃晃荡荡的景致,有些惊,吓得一咕噜跳起来,差点儿从沈淮的怀里挣脱开去。 沈淮一把抓住阿元粗胖的脚腕,将他整个人暂且倒吊着拎住,后又将他调了个头,稳妥的抱在怀里。 见是沈淮,阿元抽抽鼻子,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懵懵的问,“爹,爹呢?” 这句话从昨天开始他就反复问了好多次,沈淮收了往日对他的不耐,轻轻地抚了抚阿元柔软的头发丝,看向窗外的眸色冰冷,语气却很亲和,“别怕,我带你去找他。” 阿元依偎在沈淮的怀里,满是信任的拥着他。 天暗天明,季萧耳边从没有停歇过的便是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待跑死了两匹马,杭城终于到了眼前。 从前在时没有多看过,此时隔着两年再回来,竟像是初到一般的生疏。季萧坐在窗边看着外头晃动的人影与热闹的街市,觉得有片刻的恍惚。 “已经让人回去报信,不出一会儿,老爷便会知道三少爷回家的消息了。”季常说着站起来,推开马车门,从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