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我哥哥萧莫就从新加坡回来了,他把年假请了,连着圣诞节的假期一起休,回国和我们一起聚一聚,他肯定会带很多礼物回来,到时候你也来我们家一起吃火锅吧!” “好啊,”沈舒云一手捏紧了花茎,另一手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腹侧,刚刚孩子在肚子里踹了一下,踹得他有点痛,“不过你们家圣诞节吃火锅,也是够混搭的。” 他在脑海里搜索着萧莫这个名字,依稀记得在大学时期有见过面,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回忆起来很是模糊,甚至连这人的相貌都不记得了。 “哈哈,这有什么嘛!我们这叫中西混搭!对了,你有没有忌口的食材?” 沈舒云摇了摇头:“不用特意关照我,你们买就好,到时候我挑想吃的涮就行。” “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记得赏光啊。” “一定。” ———————————————— 宁晚公司和钢筋公司的官司从九月打到十二月,终于有了结果——是个好消息,他们赢了这场官司。一连十几天的高压准备,到了今天终于结束,唐意川面上也终于露出些笑意,他穿上长长的羽绒服,双手搓动着,白雾似的哈气比话先溜出他的唇:“太好了,总算是结束了。宁晚,要不要去喝酒,庆祝庆祝?” “你怎么成天就知道喝酒?不知道喝酒伤身吗?” “欸,你怎么好意思反过来指责我!”唐意川嗤笑一声,“合计着前些日子满身酒气的人不是你?……再说了,喝酒如果可以让心里不那么难受的话,伤身倒也可以不那么在意了。” 宁晚还是摇了摇头,他感觉到自己额头和脸颊的那种热意又卷土重来了:“还是不了,我今天回家,改天吧。” 他打电话叫来司机,送他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家里去,翻出药箱找了一盒退烧药和消炎药,胡乱掰出几粒药就水吞下,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了卧室里,一头栽在宽大的床上,闭上眼睛嗅着枕上残留着的清甜信息素。 宁晚吸进去的空气是凉的,在他高温的身体里走了一遭,呼出时异常滚烫,他知道这是自己又烧起来了。他前天去看了母亲,坐在墓地前,絮絮叨叨和母亲说了许多话,可能是受了风,回来就开始打喷嚏,第二天就发起了烧。 就算发了烧,也是没人会给宁晚放病假的,他只能吃一把药,然后就要继续待在公司处理事务,包括第二天打官司,他不可能不去。凌晨跑去医院里输液,早上七点钟输完,收拾了下自己就跟着唐意川一起去法院了。 这几天他身心俱疲,但这种疲倦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显露出来——他是公司的老板,也是主心骨,要是他这个时候垮了,那士气必将受到大挫。哪怕宁晚再累,他也要装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只有回到家里,才能完全放松下来。 这次的病来势汹汹,输过液了还是又烧了起来,宁晚觉得自己的肺像是两个破旧的大风箱,在他喘息的时候呼哧呼哧地转,扇出的全都是湿热的气。 他的记忆有些错乱,一会儿是他小时候,半夜起了热,母亲将他抱在怀里,用凉凉的手拍他的脸,一会儿又是沈舒云躺在他身边,为他换额上的冰巾……他赶人走,沈舒云就耍赖地往他身边一躺,说自己抵抗力好,叫宁晚少管,结果最后是两个人一起遭了殃,一起去医院挨针。 沈舒云怕得五官都皱在一起,却还是强撑着和他开玩笑:“你看,这样不是也挺好,今天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请病假,你打针还有人陪了呢。” 后来宁晚才知道,其实沈舒云并不是怕打针,他只是怕痛,所以才对打针那么抗拒。 宁晚下意识地想要给沈舒云打个电话,他没有想做什么,只是想听听沈舒云清凉如水的声音。但当他按下拨号键,屏幕上显示出“云哥”两个字的时候,电话的听筒中传来熟悉且冰冷的机械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宁晚颓然地放下手,有些木然地盯着漆黑的屏幕。这是他第不知道多少次拨打沈舒云的电话了……但最后的结果总是一样的,无人接听。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