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媒婆也只是被暗中带走,并没有外传,因此,阿卓这里尚未知道自己的谋划已经暴露,敬慕的眼神、热情的言行,一如既往。 萧阮的心里一阵阵地发寒,她不禁想起了祖父的那位妾室萧秦氏,如果阿卓如此心机,倒是可以和萧秦氏一比高下,罗云裳那个直来直往的骄纵姑娘,和她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进了屋子,有人在训斥几个丫鬟,正是那位马脸的年长妇人,见了萧阮不由得怔了一下。 “你快出去吧,”阿卓迫不及待地赶她,“王妃来看我了,让人泡壶茶送上来。” 马脸妇人躬身应了一声,转头出去了。 “她是谁?好像没怎么看到过。”萧阮随口问了一句。 “她是我继母的人,”阿卓眼中的阴翳一闪而过,瞬间又恢复了愉悦的神色,“不提她了,王妃,快看,这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点心,你一定没见过吧,叫麻脆儿。” 她把放在桌上的一盆小食递了过来,萧阮一看,那小食五颜六色的,外表弄成了花鸟鱼虫的形状,一片约莫小半个手掌大小,很是可爱。 拿起来尝了一口,脆酥香软,味道挺不错的。 不过,萧阮没有什么食欲,尝了一口便放了下来。 阿卓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察觉到了不对,不安地问:“王妃,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萧阮叹了一口气:“阿卓,这些日子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心里头有点不太高兴。有人说我善妒,不给王爷纳妾,半点没有王妃的气度。” 阿卓呆了呆,气恼地道:“王妃你别听他们的,他们那都是嫉妒你,巴不得王爷三妻四妾分你的宠。” 萧阮笑了笑:“还有呢,还有很多关于你的风言风语,说你成天往王府跑,这是铁板钉钉要进王府了,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同意。” 阿卓的神情慌乱了起来:“王妃你也听说了吗?你别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没事的,名声不名声的我也不在乎,反正我不打算嫁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臂往身后藏了藏。 萧阮盯着她片刻,沉声道:“你的手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支支吾吾地道。 萧阮一把拉过她的手,往上一撸衣袖,顿时呆了呆:只见阿卓白皙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是被人拧过了。 “这是怎么了?”萧阮愕然问,“谁打你了?” 阿卓扁了扁嘴,眼底闪起了一道泪光:“我……我继母……她说我的名声都坏了,每天往王府跑还进不了王府……她说她要把我嫁给那个五十岁的老洞主……我父亲也说,若是我没出息便就照继母说的话去做……我不想再呆在那里了,就跑回来了……” 萧阮定定地看着她,神情复杂:“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他们要是逼我……我就上吊死给她看……”阿卓哽咽出声,眼泪扑簌簌地滑落脸颊, 萧阮的眼中露出同情之色,半晌都没有说话。 阿卓越哭越凶,萧阮抬手替她拭去眼泪,欲言又止。 阿卓忽然一下便抓住了她的衣袖,哽咽着道:“王妃,你救救我吧?让我进了王府好不好?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在你身边做个丫鬟就好了,我就伺候你,别的我什么都不会求的,反正你早晚也是要替王爷充盈后院的,你就当是帮帮我,我绝不会觊觎王爷一丝半毫,我可以发誓!” 滚烫的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掉在了萧阮的手背上。 可是,萧阮却心中冰凉。 原本她还抱有一线希望,盼着只不过是那个马脸妇人背着阿卓散布的流言,但此时此刻,阿卓的话给了她最后一击。 用悲惨的身世来博得萧阮的同情、伺机接近萧阮出入王府、散布流言营造名声尽毁走投无路的假象、最后双管齐下让萧阮不得不收留她入府…… 要不是罗云裳无意中让她和蔺北行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只怕接下来就是一场大戏的开始。流言越演越烈之后,诺罗部洞主上门质问、蔺北行百口莫辩,一顿争执吵闹之后,靖安王府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坚决不让阿卓进门,彻底羞辱了诺罗部洞主和族人,也让其他部落的齿冷;二是不得不暂时退让让阿卓进门,以消除流言对蔺北行和萧阮的不利影响。 这连环计一环紧扣一环,历时数月,阿卓的心思不可谓不缜密、城府不可谓不深,可笑自己居然把阿卓当成了不谙世事的可怜女子,被利用了个彻底。 萧阮的手上一用力,阿卓猝不及防,往后一倒坐在了地上,眼神茫然地看向萧阮:“王妃……” “阿卓,”萧阮一字一顿地问,“我把你当成了妹妹,你却这样算计我?” “王妃……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阿卓恐慌了起来,往前膝行了几步,抓住了萧阮的衣角。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