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暖香把他的头发撩起两绺,在脑后松松拢了个髻。言景行沉默了片刻却问道:“你去了溶月院?父亲在喝茶?” “没错。”暖香点头。言景行看着自己肿成大胡萝卜的手腕,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成亲大约有一个好处。就是父亲要避嫌,以后不会随意闯进来了。” 言景行这么早醒来,也有缘故。因为他根本没有睡踏实。一部分是身体原因,另一部分却是心理。言如海侯爷静养在家,便会严格遵循那苛刻的作息制度。别人他都不管,却会鞭策两个男孩子。言仁行年纪还小,很多时候言景行就成了被紧盯的对象。父亲起床之后,发现儿子竟然还在睡,直接闯进屋把人从床上拖下来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实际上言景行遗传母亲,有点轻微的失眠症。幼时不显,长大会便有了端倪。走困之后还能补觉,实属难得------然而他毕竟愿意跟父亲和睦相处,所以少不得自己提高警惕。今日同样如此,其实暖香刚走,他就醒过来了。 但很罕见的。得知暖香已去之后,他就静静地坐着了。似乎今天不打算去请安。 “父亲看起来精神很好。一点看不出劳累和伤痛的样子。他,似乎很享受手里那盏红茶?”暖香微微停顿了一下。侯爷并不是个赏花斗茶的雅士,他做出那陶醉的姿态,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示威么?逼儿子妥协? “武夷山大红袍。太太亲自泡的,他当然享受了。”言景行淡淡的补了一句。亡母许夫人精研茶道,所以她从来不给侯爷泡茶,牛嚼牡丹,浪费感情。 暖香揭开他的领子,看到后背经络疏通开,那青色的印子已经淡去了不少。但有个别地方,紫黑色仍是成团,伤气淤堵比较严重。拔个火罐?正寻思着,言景行却开口了:“现在回答你的问题。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嗯嗯。”暖香满怀期待,连连点头。 “因为-----”言景行认真的看着她:“我睡醒了。” “-----”啪!暖香曲起手指冲他手腕轻轻弹了一下。言景行轻呼一声,稍微躲了躲。 “怎么这么严重?”暖香观察伤情,便发现这处是最惨的,怕是伤到了骨头。 “铁枪敲的。”言景行语气平和,继续勉强自己喝鸡汤。“乌金长锋。” 暖香脸色顿时变了。父子切磋也倒罢了,怎么搞得跟骨肉相残一样?宁远侯言如海有金枪铁手的名号,他威震八方的武器就是那柄乌金大枪。 看看言景行的伤势,再想想言如海断掉的小腿,暖香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觉得言如海方才还能跟自己和颜悦色,有说有笑,实在是不容易。这父子俩到底在搞什么? “好端端的去接人,怎么就打起来了?”暖香的声音都在发抖。一个是侯府现在的当家,一个是侯府未来的当家,仿佛卯足了劲儿要废掉对方,暖香忽然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大麻烦堆里。 “这些伤,这浑身上下的,都是打的吗?” “不,交手的地方是乱石坡,撞的。当时的情况比较----比较复杂。” 所以,我猜对了,还是滚到乱石堆里了嘛 “-----这样做,是不是不大好?”暖香嗫嚅道,其实她刚刚走进溶月院的时候,便听到有仆人在议论,其中不乏跟着言如海征战后来退下来的老兵。一般人家,老子训儿子,儿子便只能听着。老子打儿子儿子也只能受着。老子要是发怒伤心,那儿子说跪就得跪。但宁远侯府的情况显然与众不同。 因为自幼跟在父亲身边,看他嬉笑怒骂,威风或者犯蠢,言景行对父亲并不畏惧。反而俩人都觉得自己在包容,原谅对方。有种我对你这么好了你还要怎么样的优越感。那些议论的人自然不会去说侯爷,当然是只去说言景行。“世子爷太年轻,又性子骄纵。敢跟老子动手。”末了还要加上一句苦大仇深的长叹。再或者:“侯爷那是自己把人惯的,从小就没能压服,现在翅膀硬了再用强,那还会有效?” 言如海当年官拜西北大都督,走马上任,没带夫人,却带着儿子,娇养在深府。纵然小世子鲜少露面。但知道的人却不算少。 暖香抓抓头,这个人将来要出入朝廷,还是谨言慎行的好,风评什么的,都是很重要的。言景行瞧她眼神闪烁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即把碗推到了一边:“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沉默了片刻,又道:“我大约当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