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有些难堪,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樊子期误会,于是咬咬嘴唇,道,“其实,被席大姑娘买走的那个侍女,一直以来我能好好唱歌,也都是受了她的恩情,如今她不在身边,我再唱曲子,也不会有以前那般动听,否则来晋江楼中这么久,我早就已经在大公子面前献丑了。” 即便诗澜说地推三阻四,樊子期又哪能听不出诗澜话中的意思——名动京师的第一歌女,居然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连一点真才实学都没有。 樊子期顿时更加对这个女人没有了兴趣。 诗澜却有些紧张,语无伦次地接着解释道,“其实最开始我也没有想那么多,可谁知道那个女人明明被人毁了容,唱起歌来却那么好听,我便想,这不是暴殄天物吗!于是便……” 樊子期却猝然捏住她的手腕,半个身子都越过了桌面,他向来和煦温文的眉眼间闪烁着一种令诗澜毛骨悚然的光彩。 “你刚刚说,那个女人,既毁了容,又唱歌动听?”他问。 第146章 诗澜从没在樊子期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 但她还是勇敢地点了点头, “是, 如果不是因为那半张脸被毁容,以她从前的容貌,应该会在醉韵楼中安排去接待客人才是。” “还有呢?”樊子期将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惊喜和激动压了下去, 抱歉地放开了诗澜的手, “她听起来……似乎反倒更像我的一位故人, 冒失了些, 诗澜姑娘莫怪。” 诗澜被他放开, 反倒有些失落,咬咬嘴唇才继续说道,“她说她的名字叫念好, 麻麻也就让她一直沿用这个名字。她是个古怪的人, 从来不和谁多说话,好像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即便被人骂了也不会回嘴, 我在听见她唱歌之前,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这个人。” “她没有被毁容的相貌,你还记得吗?”樊子期问道。 诗澜使劲回想, 看起来表情有些困惑。 念好在她心目中就是一件工具,和那架古琴没有任何区别,回想也很费力气。 樊子期于是伸出手,轻轻碰了诗澜的右边下颌,温和的声音好似要引人入魔的精怪, “她这里,有没有一颗暗红色的痣?” 诗澜的眉皱得更紧了,她摇摇头,道,“念好毁的脸,正是这右边一半。她平日里都用头发遮着,我只见过一次,吓人得很,眼睛都没有了!”她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大公子,我想起来了,那念好面上还有一处特征。” 樊子期极有耐心地看着她,“慢慢说,是什么?” 诗澜弯着嘴角露出个妩媚的笑容,指向自己的侧脸,“她笑起来起,左边脸颊这边会出现两个酒窝,这不常见,因此我还记得。” “两个酒窝……”樊子期垂眸思索起来。 他与甄珍只是见过几次面、在她勉强装作樊承洲温文尔雅好兄长的关系。 因着樊子期是兄长,樊承洲不能越过他去先成亲,即便和甄珍初尝禁果惹出麻烦后来,也只能将孩子生了下来,暂时秘密抚养,而不能成亲。 其实,樊子期也知道自己当时不应该冒险去动甄珍的,毕竟,樊家家主即便更为偏爱她,却也并不愿意见到他和樊承洲兄弟反目。 可在见到樊承洲日日往甄珍那处跑,满脸傻笑的幸福模样,樊子期终归是没忍住。 他趁樊承洲因为族中事务离开的几日中,引人出手去了甄珍的院子将她杀害,却因为时间上过于仓促,没能来得及赶在樊承洲赶回来之后,将他和甄珍的那两个孩子一同杀死。 樊承洲得知甄珍去世时那场悲恸的大哭,樊子期直到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无比欢畅。 可看看他在汴京城又找到了什么惊喜? 甄珍难道没有死? “大公子……”诗澜不安地唤道,“念好,是你要找的人吗?” 樊子期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他伸手轻轻抚摸着诗澜的头发,叹息般地道,“恐怕十有八九。我这就派人去查看,多谢你了。” 诗澜脸儿红红地接受他奖励似的抚摸,多余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樊子期起身离开诗澜屋子的时候,对身旁紧跟的下属道,“多派两倍人手跟着她,不允许有任何人试图接近她。” “是。”下属沉声应了,又道,“如果她想要离开……” “那就杀了她。”樊子期噙着笑,温和道,“真到了那个时候,记得做干净一点,不能让宁端和四皇子发现了。” “是。” “你说,汴京城中这么多受苦受难的人,为什么席向晚偏偏去了醉韵楼,又偏偏救下了她?”樊子期轻声问道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