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是,终于能让闻雯文看清他的脸了。 只不过这样的变化对她来说,并不能称得上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没有了纯粹的夜色遮掩,男人的眼睛便显得尤为摄人心魄,仿佛这世间所有能够蛊惑人心的光亮都藏匿其中,一不留神便会迷了心智。 闻雯文的定力一向不是太好,但胜在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把持不住,于是慌乱地移开了视线,四处乱瞟着,唯独不敢再看他。 一旁的李岛见状,还以为她是在怯场,便推了推她的肩膀,鼓励道:“来,冤有头债有主,出事不能找政府,把刚才的不满都尽管说出来,别气坏了自己。” 对他的言行已经接近麻木的闻雯文连头都懒得回了,僵着笑容,继续否认道:“我没生气啊。” “哦……没生气啊。”见她又选择性失忆,李岛觉得自己有必要唤醒一下她的记忆,“我怎么记得刚才你还……” 本来闻雯文都已经放弃和他交流了,可突然间又想起了他那颠倒是非的能力,生怕他又把白的说成白加黑,那到时候遭殃的可是她自己啊。 于是着急的人只能病急乱投医,直接干吼了一声:“诶嘿!” 尽管这一招让她看上去宛如智障,所幸还算有点儿用,嗓门儿大得成功打断了李岛的话,也成功让她成为了人群中最亮的星。 差点被震聋的人掏了掏耳朵,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日,你吃喇叭长大的么!” “……” 说实话,闻雯文也被自己的爆发力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咽了下口水,润了润吼得有些干痛的喉咙,再顺便忐忑地瞄了眼一直沉默着的人。 西斜的夕阳光芒渐敛,河岸边上的人却越来越多,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着,沸反盈天的喧闹声一层一层地叠加起来,随着夏风一起蒸腾升空。 只可惜这些热闹仿佛都与商亦衡无关。 他还是没有说话,神情也一如既往的闲散,仿佛并没有因为刚才的那段小插曲而发生什么变化,只是漫不经心地睨了一眼如坐针毡的小姑娘。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毛毛躁躁的,大半张脸也被口罩遮住了,露出来的眼睛却和昨晚受惊时的模样如出一辙,瞪得比镜框还要圆,好像谁的眼睛瞪得大谁就赢了似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头小狮子。 一头毛绒绒的,还没有学会咬人的小狮子。 而闻雯文见空气又安静了下来,心里一阵不安,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只觉得自己被这道目光看得莫名心虚,两条晃来晃去的腿也因为紧张停止了晃动。 她慎重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发制人,就是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站的位置挡住了我……确实是挡住了我嗯……但大家出门在外,本来就需要互相体谅对吧。” “……”真是单纯不做作的反击啊。 这个畏手畏脚的回答让李岛很是失望,打算继续助她一臂之力,煽风点火道:“老板,沉默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别人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你还是快想想该怎么补偿吧。” “……我不是这意思!” 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闻雯文是受不得一点干扰的,所以在被李岛又一次中译中后,她一时间忘了自己的立场,不小心回头对他小吼了一声。 只是李岛哪里知道这个层面的原因,还以为她是先不耐烦了,掏耳朵的手一顿,而后用膝盖顶了顶她的后背,语气不善道:“你再吼一个试试。” “……”哼,要不是因为她的体育是语文老师教的,她绝对会扯着嗓子再吼上一个。 靠嘴上功夫过招的闻雯文不再逞一时之快,默默地往前挪了挪屁股,真的不想再搭理这个只知道捣乱的人了。 她把话头对准了真正有决定权的人,提了个折中的建议:“先生,你看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没必要把事情弄得太难看是吧,刚才我也不应该那么斤斤计较,所以我们不如各退一步,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觉得怎么样。” 闻言,商亦衡的薄唇轻牵,似乎被这个说法勾起了兴趣,终于开了口,却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话里出现过的短语:“第一次见面么。” “……”难道不是? 她今天不光戴了口罩和眼镜,还把头发扎了起来,看上去应该和昨晚完全不一样,根本不可能认得出来她啊。 所以……不是第一次见面是什么? 原本闻雯文还挺信心满满的,结果被这么一问,反倒产生了一点自我怀疑,以为是自己的伪装道具掉了。 于是她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口罩,发现完好无损后,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有……有什么问题么?” 这回商亦衡没有再立刻回答了。 他嘴角的浅笑依旧,身子却忽得微微前倾,将两人之间的距M.MmcZx.cOm